扶摇上青云(科举) 第95节(2 / 2)

    姜无戈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非如此不可么?”

    “幺子年幼,胡儿不可靠,至于逐元,他母妃一族崛起的太快了,恐外戚干政。”圣上说着,声音里夹杂着哽咽:“而且这么多年了,我想他,我希望能陪在我身边。”

    “昶儿的性子,像皇后娘娘,十分纯良,恐怕不是为帝的好人选。”

    圣上语气笃定:“正因如此,才要趁我还在,早早迎他回朝,我若去了还有你,羽弟,你会替我护他周全的吧?”

    姜无戈颔首:“自然。”

    “那就按我们说好的办,前太子回朝,需要一个由头,这由头还得漂亮,就让沈长林来完成这项任务。”圣上说着,唇旁泛起一丝笑意:“这小子,倒是藏的深,在平昌时他就见过昶儿,我们父子俩长相相似,你又告知了他前太子的事,他不可能猜不出昶儿的身份,可他一直假装不知,口风紧,是好事啊。”

    “是啊,长林是个好孩子。”姜无戈垂着眼眸,这一生他负了很多人,如今又要多一位了,“明日我找他。”

    圣上叹息:“羽弟,让你为难了。”

    姜无戈默然良久,始终无话。

    第87章 海青县

    ◎先回乡后赴任◎

    入夜, 月色如水,小院里的茉莉花开得正好,阵阵幽香顺着风飘进屋内。

    沈长林和沈玉寿坐在书桌前, 正写家书。

    已经六月了,吏部授官的程序再慢, 也该出结果了。

    兄弟俩都希望能在一处为官,但从现实考虑,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一切皆看朝廷安排, 他们不会人为去干涉。

    “早些睡吧。”写妥家书,沈长林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

    沈玉寿点头:“是该早些歇息,我明日还有事呢。”

    最近他在和同好们帮农人修水渠,工程虽小,但可将他们研究的理论付诸实践,令沈玉寿他们十分振奋。

    沈长林明日则继续去找师傅姜无戈,大概又是习武讨论时政的一天, 对咯, 去之前还要买只烧鸡带给阿星阿月两个小鬼。

    不出意外的话, 这样悠哉闲适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待实差落下,各有各的忙。

    迎客轩的烤鸡乃华京城一绝, 无论总店分店, 门口总排着长队, 只为吃一口新鲜出炉的烤鸡。

    这日清晨,沈长林特意早起半个时辰, 去迎客轩要了一只刚出炉, 热腾腾, 香喷喷的烤鸡,走到姜无戈住处后,扔到两个小童子的怀里。

    “哇,真香。”油纸根本遮不住烤鸡馋人的香味,阿星阿月眼前一亮,立即品出这是迎客轩的好吃食,“多谢长林哥!”

    沈长林笑着叮嘱:“吃去吧,仔细莫叫师傅看见。”

    姜无戈多食素,两个小童自然也跟着吃的清淡,姜无戈不禁止他们吃任何食物,但小童们开荤的时候,还是能避则避。

    “长林,你来了。”

    今日姜无戈起得特别早,或者说,他一夜未眠,纵有百千种委婉迂回的方法和沈长林提及前太子一事,但他思索整晚,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这算是最后的真诚吧。

    沈长林今日穿着件皂罗袍,微风一吹,衣袂飘飘,显得格外清新俊逸。

    少年公子眉眼含笑,恭敬而快乐的说:“师傅,咱们今日学什么?”

    “今日师傅有话要和你说。”姜无戈神情严肃。

    口吻之正,不由得让沈长林坐直了腰:“师傅请说。”

    日影渐渐往前东倾斜,其实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但在沈长林的感觉中,却堪比度日如年。

    “长林,你和昶儿是好友,昶儿性淳,由你去告知他真正的身世,他定能接受,形势如此,昶儿必须回朝。”

    姜无戈神情严肃,十分认真。

    但沈长林思绪万千,甚至没有心思去分辨去反驳去质疑,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一切的一切,收他做关门弟子,甚至被点状元,难道都是一场骗局?

    师傅和圣上真正的目的,只为拿他做跳板,迎前太子回朝?

    这个想法令沈长林格外难受,一朝飞云直上,一瞬跌入泥潭,这滋味,简直比落榜还要难受,让他不禁怀疑,新科状元的头衔,不过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长林,师傅对不起你,但师傅不得不这么做。”

    姜无戈面色平静而苍白,这一生,明知不可为而为知的事,他做了太多,然,有些事本就身不由己。

    他是,现在的沈长林亦然。

    至此,沈长林才终于有一些能量,去分析思考师傅的话,这些话是那般荒唐诡诞。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劝了,即便他名正言顺的归朝了,即便他有张神似圣上的脸,可关于他身份真假的流言,也会甚嚣尘上,这一点,足以被有心人利用,祸乱朝纲。”

    “再者,如今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誉王将承继大统,誉王的声望和势力,非一朝一夕之功,强行扶前太子上位,是想要重演一遍永王之乱吗? ”

    沈长林据理力争,第一次对师傅姜无戈说话这般大声,但事出非常,他情难自控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昶儿愿意回来,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

    沈长林没有再说话了,圣上早有决断,他说这些何用,他唯一可控的只有自己,“恕难从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