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不放心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赵淳。”
那字…”赵荣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字还是要练得。”
容祀趿鞋下床,走到她身后抬起她的下颌亲了亲唇,“若不然,我怕往后没脸去地下见我那老丈人。”
别拿父亲当借口,焉知不是你好面子,怕人知道我只是会做饭会女红会调香,字也认不全,更何况像别人一般,能写一笔惊世骇俗的好字。”
你也别激我,我说练就得练,入了宫,总不能让你待在小厨做女红吧,写字也能陶冶情操,习惯就会爱上,说不定,我不逼你,你自己还欲罢不能了。
别任性,乖。”
我是挺忙的,但再忙也能抽时间过来,放心,我对你的恩宠,不会断的。”
自容祀走后,便有宫人陆续送来山珍补品,他所谓的恩宠,来的简单粗暴,流水一般。
足足装满了小库房,便是日日食之,也不知该吃到何年何月。
她在脂粉铺子待着的时候,约莫都在里间,前头有小杏张罗,她聪明伶俐,机灵嘴甜,又加上本来就生了张俊俏白嫩的小脸,过去买脂粉的娘子看了她,自然更是信赖。
伺候走了客人,小杏便急匆匆掀开帘子,露了个头:“姑娘,外头都传你死了。”
赵荣华调完药汁,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嘴角都是黑乎乎的汁液。
你喝了什么?”
药,治疗风热的药。”
她面不改色,又塞了颗蜜饯,苦涩感稍稍好些。
容祀胡来,她可不会听之任之,这个时候若有了身孕,那便真的要被他为所欲为了。
孩子?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有了孩子她又该如何养活,更何况那个爹,本来就是个偏执乖戾的,两个自小没得到疼爱的人当了爹娘,那景象不敢想。
在没有确切的渴望前,她不会要孩子。
是殿下…不,陛下授意传的吗?赵家小小姐死了,他就可以给你赐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迎进宫里。
姑娘,你要做皇后了不是?”
小杏激动到的跳脚,拍着手惊道:“陛下待姑娘可真是跟戏文里说的一样,机关算尽…”
赵荣华抬头看了眼,“小杏,你好像长高了。”
小杏仰起脖颈,比照着门框,“好像是啊,跟着姑娘吃的好,竟然还能长高。”
小杏是孩子脾气,三言两语便被赵荣华岔开了话题,叽叽咕咕说了好多,直到有客人来,她才蹦蹦跶跶离开。
舅母过去的时候,表哥宋吟也跟着一起去的,他去了崇文馆,倒是个安生的活计。
赵荣华去房中沏茶,出来就看见舅母与母亲挨着坐,舅母为母亲簪了支花,母亲微低着头,眉眼温婉,那一瞬间,就好似回到母亲年轻的时候,赵荣华突然就有些眼热。
淳淳,你这花架甚是清雅,养成了隐蔽,夏日坐在此处乘凉,清风徐徐,倒也没有闭塞的感觉。”
赵荣华端过去茶水,“只小虫多些,夜里蚊虫也多,需得提前涂好药膏,否则两条腿都跟着遭殃。”
你母亲的画让我仿佛看到当初,我刚嫁到宋家,她还未出阁,整日里画些花鸟虫鱼,栩栩如生,那会儿她多有灵气…”
舅母拉着母亲的手,为她把发丝抿到耳后,“听闻那恶毒的婆子终究受不了酷刑,咽了最后一口气,尸首被拖去了乱葬岗,赵家大郎二郎没有过去收尸的。”
拖到乱葬岗的尸首,多半都会被野狗野兽叼走。
李氏倒了之后,赵家也跟着大门紧闭,这几日,老宅也被卖掉了。
三人正坐着,门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接着,便有人拍门,断断续续后仿佛被容祀的暗卫拉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天而起,刺的人耳膜生疼。
华儿,华儿,你出来见见姐姐!”
华儿,姐姐求你了!我知道你没死,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出来吧,看在我们是血亲的份上,你救救我们!”
…
舅母狠狠一拍桌子,啐道:“好生不讲理,没教养的东西!”
外头都在传赵荣华已死,只有最亲密的几个人知道容祀的目的,既然传了,那便要让坊间相信。
外面的嚎叫声如此惨烈,恨不能叫人都听见,赵荣华没死,在这躲着呢。
实在是居心叵测,黑心至极!
赵荣华拉着舅母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容祀的人自会处置干净。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素来端庄文雅的大姐姐,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穷凶极恶,似泼妇骂街一般,狂放的叫嚣,她能听见她的挣扎声,啐骂声,还有因为撕扯而发出的布帛撕裂声。
很快,戍守的人将她架走,扔到了离门口数条街之隔的地方。
舅母的恨意还在,因激动而不住地抖着身子,“他们就是不想让你好过,这群吸血的恶鬼,到底哪里不满意!
死也想拖你下水!”
母亲,跟他们动的哪门怒气,伤肝伤肾,妹妹心里清楚,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必宋吟也是怕她脑子一热,还顾念什么姐妹情谊,这才故意点拨。
经了那般多的事,赵荣华早就对赵家所有人没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