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着跑了两家,一模一样的情况。
邵女明人不说暗话,在新司机送货的档口,直截了当问小王:“小王啊,咱们也处了一段时间了,都是你给我送货,你和我弟弟年龄差不多,干你们这行,也挺辛苦。”
“可不是。”小王摇头,“我们不是正式工,什么活累就让我们干。”
“是吗。”邵女道,“今天我问你一件事,你得给我说实话。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小王心里打鼓,好像已经猜出来邵女要问什么了,怯怯道:“大嫂,我也不能犯错误。”
“我知道,不会让你犯错误的。”邵女说,“你就和我说实话,我的货,是不是故意少的。”
“大姐,我们可没偷拿你的货。你都点过的,数目也核对了。”小王吓个半死。
“我知道不是你的事。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供销社的同事使坏?上次你们送了货,我就去别的小卖部看了,这次我跟着你送货,也看到了,好几家了,个个配的货都比我的充足,都多给了货,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少了呢。一半一半的少,什么好卖没有什么。”
“大嫂。”小王想着怀里那瓶酱油,硬着头皮就说了:“上次我刘哥也说起这件事,说是肯定有鬼。大嫂,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是有人故意整你啊。”
邵女下了车,一直在想小王的话。
有人故意整她,不给她货。
那么有什么直接影响?
没有货,就卖不了,卖不出东西,便赚不来钱。
没有钱赚,或者钱越赚越少,这店,就开不了了。
邵女想到这里,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是有人要整她。是有人想让她关店!
邵女慢慢走着,想对策,这事要怎么办。
“你怎么来了?”德福还以为看错了,就见远远的一个人挺着肚子往这里走。
看着就像是邵女,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来厂子了。
“我转转。”邵女笑了,“没想到就转你厂子里了。”
德福看着她,“你有事。”
“什么?”
“我说,你有心事。”德福说,“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邵女便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对德福说了。
德福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不单纯是想让咱们关店。”
德福说:“用别的办法,也可以让我们关店。比如,在咱们没注意的时候,往米缸里扔个老鼠什么的,买米的人看见了,肯定不会再来买了。到处一传,小卖部肯定要关。”
“这事,从源头不给咱们货,这么兴师动众,说明他不是单纯的报复。他有自己的用意。”
德福想了想,捋了一下思路,“如果,我说是如果,因为没有货卖,咱们不开小卖部了,会怎么样?”
邵女低头沉思了好一会,突然一个念头让她差点就晕了过去。
她用力抓着德福的手臂,道:“东东爸,我知道了。”
“什么?”德福还没想到,连忙问。
“我们不开小卖部了,使我们自己经营不善,和小卖部商品的质量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咱们生活区的小卖部指标就会给另外一个人。”
德福豁然开朗,“所以,是有人想顶咱们的名额?”
“对。”邵女觉得冷气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而且这个人关系很硬,在供销社都有熟人。”
*
同学没能成功拉汪洋回宿舍加衣服,汪洋冻得瑟瑟发抖,在教室里坐了一整天,起身的时候,膝盖咯吱吱地响,他的手指都不能动了。
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可在雪花的映照下,校园里一片亮堂堂的。
好像是白天一样。
他一个人默默走在路上,双手抱着书,指节冻得通红。先去食堂吃了晚饭,吃完饭,身体才暖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同学已经穿上了棉鞋棉衣,大家进出都呵着手,喊着太冷了,怎么突然就下雪了。
汪洋不要说棉衣了,连秋裤都没有穿。一条单裤,一件棉质长袖上衣和一件单薄外套。
他觉得一会儿出去,肯定会被冻成冰棍了。
踩着雪,走回宿舍,汪洋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雪。
推门进去,一个同学看见他回来,就说:“你怎么还穿这么少啊,我记得你开学的时候带了好几件羊毛衫呢。”
汪洋没回答,弹了弹身上的雪,然后就钻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他觉得暖和回来了,又想起,今天会有邮递员来取信。
每周周三和周日都会来一次,今天又该来了。
汪洋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伸出从背包里摸出一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