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会没事的!”汤幼宁不喜欢听这种话。
“娘子生母早逝,是秦婆子一手带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敢情就奴婢是个外人呢!”思芸背过身去,“真是不识好人心……”
汤幼宁憋着小嘴,她不太明白,在王府住着不好么?
“不说小侯爷了,阿芸你也别说了。”
思芸依旧冷着脸,哼一声道:“娘子怎不想想,好歹是个姨娘,为何请个郎中都这么难?”
追根究底,摄政王府的后院是个摆设,有吃有喝养着这群美人,其余的就别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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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午间的谈话并不愉快,汤幼宁闷闷不乐,饭食没吃下多少。
思芸也不逼她,只让她细细想清楚,想通后自有小侯爷和大郎君在外头筹谋,把她接回去。
汤药煎好了,思芸端起托盘送去侧间。
一上午过去,秦婆子愈发精神不济,整个人昏昏沉沉,连着喊了好几声才醒来。
被搀扶起来后,让先吃点粥垫肚子,秦婆子摆手拒了,直接拿碗饮下汤药。
思芸正要问是不是吃颗梅子,压压味儿,便见她探出半个身子,‘哇’地吐了满地。
“秦婆子!”思芸吓了一跳,眼瞧着这是更严重了。
她见过太多人,没钱看病吃药,被一场风寒带走。
何况这老家伙岁数也不小了……
秦婆子说不出话,躺回床上接着咳嗽。
屋子里尽是苦涩药味,才刚过嘴就吐了,如何能药到病除?
思芸一脸晦气,跑去开了窗通风,打一盆水进来,把地上的药汁给收拾干净。
她忍不住问道:“你可有替娘子做好长远的打算?”
要是她开口,娘子定然听从。
“什么打算?”秦婆子缓过一口气,扭头盯住她:“……你又想教唆娘子去作甚?”
思芸从小畏惧这老婆子,慌忙拿了其它话来搪塞:“王爷近日都在府中,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秦婆子尚未应答,虚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汤幼宁出现在门口。
她听见了厢房里思芸进进出出的动静,过来看看。
探着脑袋往屋里打量,一眼被奶娘的模样给唬住了。
病了几日,饮食大大缩减,再加上满面苍白病容,秦婆子竟像是生生老了好几岁。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汤幼宁整个人愣在原地。
秦婆子不让她进来,向来乖巧的小娘子,这回却不肯听话。
汤幼宁的神色很是认真:“阿芸,你在此照顾奶娘,我去找陈管家。”
“什么?”
“我是姨娘,这次要听我的。”
“这……”思芸还未曾见过她这么有主子的派头。
汤幼宁说一不二,自己小跑着回寝屋,搂过梳妆台上的小首饰盒,抱在怀里转身往院门出去。
秦婆子气息不足,一叠声让思芸去拦住她,娘子的心思太浅了,怕她用词不当无心之语得罪人……
无奈汤幼宁跑得太快了,思芸追不上。
思芸跑了一小段,索性不追了,她清楚汤幼宁的性子,看似软糯可欺,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若是闯了祸被逐出王府,那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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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家虽说管理整个王府,但他身为外男,平日大半时间都待在前院,后院一应事宜由手底下几个管事嬷嬷负责。
只外人入府这一点,必须经过他亲自首肯才行,郎中也是如此。
汤幼宁入府两年了,还不曾踏足过前院,那里不是女眷该去的地方。
她怀抱首饰盒,途径园子,穿过洞门,晌午的太阳挂在上空,这个时辰美人怕晒,一路上谁也没遇着。
她一脚跨进前院,沿途问了一个洒扫的小厮,给指明陈管家所在的方向。
说是绕过一个湖就到了,也不远。
汤幼宁埋头走路,心里打着腹稿。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可是请大夫这种小事,肯定可以做到的!
得先想好怎么说……
湖畔蓬涡亭。
短短两日,薄时衍的头痛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