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任隆本就在喊冤,见此转折立即来劲了。
把那栽赃陷害之人痛骂一顿,俨然把自己代入遭受构陷的忠良老臣,恨不能洒泪当场。
说他胖他就喘上了。
早朝不是断案的地方,光凭一晚上也没能审出更多讯息,朝会提过几句便散了。
但事情并没有落幕。
当天,不知从何处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说摄政王故意布局给卓家泼脏水,是为了排除异己。
一旦没了卓氏一党碍事,朝廷不就基本上成为薄时衍的一言堂么?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一些人信以为真,一些人暗中发笑。
谣言向来查找不到出处,随着时间推移,它只会越演越烈。
从昨晚到现在,先是搜出令牌,而后说它作假,落在薄时衍眼中,尽是些糊弄人的小把戏。
背后之人按捺不了多久,根本藏不住目的。
不过,对方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手段,能叫外头不明真相的群众跟风附和,便已经够了。
薄时衍也不去做澄清或者辩解的无谓之举。
他只需要吩咐茂岚,适当地把明裕郡王暗地里的小动作透露给卓家。
齐凯桓想要躲在暗处隔岸观火,坐享其成,世间哪有这等美事?
那卓任隆总不能真是个傻子,任由自己被利用。
不仅如此,就连去年夏日齐凯桓暗戳戳做过的那些事,都被薄时衍给翻了出来。
借用天灾人祸散布谣言,动摇民心,这些不好留证据。
但是被捅出去后,自然而然让章宸帝和卓任隆的目光聚焦在这平日里宛如隐形人的明裕郡王爷身上。
他们二人对此作何感想,不外乎惊疑不定,薄时衍概不理会。
既然喜欢搅混水,那就让它彻底浑浊起来。
同一时间,明裕郡王府。
齐曜白去了书房寻找父亲,齐凯桓正在练字。
苍劲有力的墨色笔迹,铁画银钩,怎么看也不像是淡泊名利之人能写出来的。
齐曜白在一旁看着,一言未发。
“现在都不会叫人了?”齐凯桓抬头扫他一眼,“你有何事。”
齐曜白的语气不太好,“父亲对我的来意,不是心知肚明么?”
齐凯桓冷哼一声,搁下毛笔,“因为一个女人?”
齐曜白确实是为此而来,他皱眉道:“你要对付薄时衍,何必牵扯不相干的妇孺?”
“没有什么是不相干的,她既然跟薄时衍牵扯上关系,就逃脱不去。”
齐凯桓拿起帕子擦手,警告道:“你趁早收收心思,莫要坏我大事!”
“什么大事?”齐曜白往椅子里一坐,自嘲一笑:“我能坏你什么大事?”
他知道父亲的不甘心,当年先帝继位名正言顺,没他插足的余地。
可是后来,先帝一意孤行,任意施为,既不勤政也不善用贤臣,却没见父亲趁虚而入。
这难道不是能力的欠缺么?
那时候大堰正值用人之际,帝王沉迷修仙问道,而边境处邻国虎视眈眈。
父亲怎么不站出去力挽狂澜呢?
齐凯桓脸色一沉,“除了招猫遛狗,你还会干什么?!给我出去!”
齐曜白不走,索性有话直说:“我不管你想如何,别对汤娘子出手。”
“汤娘子?”齐凯桓气得一拍桌子,“区区一个女子,还是属于别人的女子,也值当你挂在嘴上!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我要什么出息?”齐曜白梗着脖子道:“我只会招猫遛狗,随时有被抄家砍头的风险,我又配得上谁?”
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儿子能配个天仙?
“你你你……”齐凯桓被这话气得脸红脖粗,直骂混账,“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齐曜白见他说不通,也懒得浪费口舌。
父子俩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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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直接一觉睡到中午,她闭眼之前看见的是薄时衍,睁开眼后依旧是他。
他已经上完早朝回来了。
“醒了?”薄时衍放下手中书卷,走了过来,“正好起来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