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老夫人,我是来见方棠的。”赵馆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对徒老夫人的失望也只能默默说一声抱歉。
赵馆长在古玩圈子里是有点人脉,但关航的事,赵馆长无能为力,说实话就徒鑫那品性,赵馆长也不打算插手,他帮得了这一次,帮不了下一次。
徒鑫一而再的犯了规矩,早晚会被人给收拾的,这一次他抢了方棠的八角塔,方棠没计较,但是换个人的话,估计徒鑫早就被人套麻袋打闷棍了。
徒母不愿意走,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里毕竟是方家轮不到她撒野,而且徒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最后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分隔线!
在知道赵馆长来访之后,方芯蕊就偷偷溜出了客厅直奔方棠的阁楼而去。
“二姐,徒鑫的失踪真和你没关系?”若不是想要看方棠倒霉,方芯蕊才不会来这闷热的阁楼。
方棠没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
方芯蕊也不生气,故意提高了嗓音,“二姐,你知道吗?赵馆长来了,他是徒鑫的老师,二姐你要是知道什么情况就赶快说出来吧,赵馆长可不是徒家这样的暴发户,爸爸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耳边是喋喋不休的声音,方棠终于抬眼,看着满脸幸灾乐祸的方芯蕊,一瓢冷水泼了下去,“赵馆长不是来给徒鑫撑腰的,所以你高兴太早了。”
方芯蕊愣了一下,却立刻牙尖嘴利的反驳了回去,“二姐,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我倒要看看一会你怎么收场。”
方棠不接话,方芯蕊气的直咬牙,却拿方棠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只等着赵馆长一会来收拾方棠!
随着周二婶三人的离开,客厅终于清净下来,方夫人笑着招呼着赵馆长,“赵馆长请坐,我已经通知小棠过来了。”
“不劳烦方夫人了,我之前和方棠约好了,老师过来了我们直接去后面找她。”安新颖突然打断了方夫人的话。
虽然这样很失礼,但一想到昨天自己来方家遭受到的待遇,安新颖就是要出一口恶气。
方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新颖带着赵馆长、许老去了后面阁楼。
刚走出阁楼就看到过来的赵馆长一行人,方芯蕊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赵馆长,安小姐,你们是来找我二姐的吧,我刚刚已经劝了,可是二姐偏说徒鑫的事她不清楚。”
如果赵馆长真是来给徒鑫撑腰的,方芯蕊这挑唆的话绝对会加深矛盾。
赵馆长原本没有对外界说自己和徒鑫断绝了师徒关系,但此刻他忽然有些的犹豫了,自己不说,外界不知道,徒鑫日后说不定还会打着自己的名头胡作非为。
安新颖和方棠之前几次见面都不算愉快,不过经历了这些破事之后,安新颖感觉性格清冷的方棠也倒不错,至少不像方芯蕊这样虚伪可笑。
“三小姐,你弄错了,我和老师是特意来拜访方棠的,麻烦你让开,挡路了!”安新颖都不给方夫人面子,自然更不可能理会挑唆的方芯蕊,她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谁。
这怎么可能!方芯蕊身体僵硬的让开两步,看着径自离开的三人,脸涨的通红,赵馆长竟然真的不是来找方棠算账的!
阁楼闷热,也没有特供的龙井茶,但看到平铺在长桌上的《陌上春游图》,赵馆长甚至都忘记和方棠打招呼了,倾下身就鉴赏起来。
“画风严谨工整,是宋代画的风格,老许,你来看这笔法……”
画卷上的人物虽然细小如豆,却是神态鲜活,微波水纹都是一笔一笔细致勾勒而出,远处峰峦险峻、江河烟波浩渺,近处房舍俨然、花红柳绿,景色秀丽。
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赵馆长这才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满脸的感慨:“宏远的布局、绚丽的色彩,精细的工笔,这幅画应该出自年轻画师之手,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看过同样的笔法、用色。”
许老附和的点了点头,“凡设青绿,体要严重,气要轻清,得力全在渲染,青绿法须静悟数十年方可尽其妙,一生就留下这一幅画卷,之后或是英年早逝,或是因为其他意外不曾再执笔,否则不会没有画作流传下来。”
宋代距离如今上千年,一些大事或许有正史野史可以参考,但某个书画天才昙花一现,他曾经辉煌过,之后就消逝了,没有史书笔墨的记载,千年时光流逝,谁又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
方棠是修复师,接触过很多古董文玩,多少物件的来源都是这样无法考证。
“我再看看。”赵馆长再次弯下腰,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许老同样是看的如痴如醉。
古画需要好好保存,他们总不能让方棠一而再的将画卷拿出来给他们鉴赏,只能一次看个够……
一眨眼就是两个多小时。
“老师,许爷爷,休息一下,喝点茶。”安新颖将茶水端了了过来。
赵馆长接过茶杯苦涩一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的反应,“第一眼看到这画太过于震撼,色彩鲜明艳丽,艳丽到极致导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幅现代画。”
正因为这画太漂亮太震撼,所以就认定了是假画,有了这个前提,就是疑邻盗斧!
再看这画艳丽的用色,那肯定是现代颜料绘制。
三看画的工笔,太过于细腻,必定是年轻画师。
宋代的画不是没有保存好的,但吴小天这样倒卖文玩的小贩子,绝对不可能拥有宋代古画,即使他有,也不可能保存的这么完好,所以这只可能是现代画当然,最重要的是画的右侧有人为弄出来的破洞,有些人制造高仿的古画,都会用这样的手法,故意做旧做破,但吴小天的手法太粗陋劣质。
以上种种原因导致赵馆长第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幅现代画,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好在这画落在方棠手中,没有被暴殄天物。
许老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一脸懊悔的赵馆长,不由笑着打趣,“我们老了,以后这个圈子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古画已经欣赏了,赵馆长忽然正色的看向方棠,“小棠,这画是难得的瑰宝,可惜画卷右侧有人为的破洞,如果你信任我,我倒是认识几个古画修复的专家。”
“谢谢,不用了。”方棠这话一出口,赵馆长一愣,许老也很诧异,《陌上春游图》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修复之后不管是卖还是收藏都更好。
“方棠,你……”安新颖刚要开口劝,却被赵馆长眼神阻止了,方棠是画的主人,决定权在她手里,他们不能越俎代庖。
“我打算自己修复。”方棠给出了答案。
赵馆长是鉴定师,他对古画的喜爱不在于收藏,而是为了鉴定和欣赏,同样身为一名修复师,方棠更愿意亲手修复《陌上春游图》。
“小棠你是修复师?”赵馆长是真没有想到,方棠实在太年轻了。
之前看方棠买绿松玛瑙这些半宝石,他们只是认为方棠懂得制古法颜料,根本没想到方棠竟然会是修复师。
鉴定师是辨别古董文物的真伪,判断时代、产地和品相优劣,而修复师不但需要懂得鉴定知识,还需要实际操作,成名的修复师那都是上了年纪的。
和修补其他物件不同,古董修复师容不得任何错误,只要一次犯错就可能毁掉一件古物,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年轻的修复师经验太少不说,手法也生疏,不可能接手贵重物件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