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柳银雪笑了笑, 觉得这刘奎夫人真会说话,半点不为她那儿子求情,只一味地认错,方方面面都站到她这方,让她心情舒畅。
是个心思灵巧的夫人。
柳银雪本就不想树敌,觉得王翠的歉意已经到了, 便也不再为难她, 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温和道:“刘夫人严重了,刘公子昨日既是喝醉了酒, 我和王爷又岂会真的跟他计较,你一来又是磕头又是道歉的, 倒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意思就是:刚刚没及时拉你起来, 是完全被你震惊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而不是存心让你在地上跪那么久的。
王翠讪然道:“是民妇莽撞了,还请王妃勿怪。”
“你也是爱子心切,好在这事我和王爷都不算有什么损失, 也并未往心里去, 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惊惶,回头好好管管你家公子,别让他乱跑就行了。”柳银雪道。
王翠从柳银雪的话中听出几层意思来。
第一:看在你爱子心切的份儿上,我就不去计较你的冒失了。
第二:昨日的事情, 我和王爷不往心里去,不是因为我们好欺负,而是因为你家儿子并未给我们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否则,我和王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三:往后别让你家儿子再出现在我和王爷的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王翠知道楼允阴狠的名声,只想若是还有下次,楼允恐怕就不只是废他一只手那么简单了,这也是她一大早就硬着头皮来跪地求饶的原因,希望能让楼允和柳银雪消气,以防楼允秋后算账,一个没想通,直接杀到他们刘府割断刘文昌的脖子。
有了柳银雪的话,王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只要楼允不会秋后算账地再去割了刘文昌的脖子以泄愤就好,回头她一定好好管教刘文昌,让他再不敢去外面乱喝酒。
“王妃大人大量,民妇感激不尽,民妇这次来,老爷特意让民妇给王妃带了些薄礼,还望王妃不要嫌弃。”王翠将礼单奉上。
说是薄礼,但是礼单上一排列下来的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
楼允所料不错。
“王妃昨日受了惊吓,民妇和老爷彻夜难安,还望王妃将薄礼收下,民妇与老爷才稍能心安。”王翠俯首道。
柳银雪将礼单交给落雁:“刘夫人实在客气,你回去后,尽管跟刘大人说,我与王爷都安好,不必挂念,也望贵公子能早日康复。”
前面听着还好,最后那句话落在王翠的耳中却只觉得暗含警告。
王翠离开时,暗戳戳地想,不都说柳银雪是个温婉内敛的才女吗?这“才”字她是见到了,但是温婉内敛……
她儿子的额头就是被柳银雪砸破的!
送走王翠,柳银雪正想去看看姨娘们的进度,就有丫鬟急匆匆地来报:“王妃,王妃,太子妃过来了,此时正在垂花门前落轿。”
洛音凡?
自从洛音凡怀孕后就再未出过东宫,怎么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她一个怀着龙孙的人跑到他们祁王府来干什么?
柳银雪心中满腹疑惑。
沉鱼沉声道:“太子妃来了便来了,你慌什么?”
来禀报的小丫鬟被沉鱼训得不敢抬头,柳银雪却已经不敢再耽搁,起身去迎。
洛音凡来得突然,护送她来的人浩浩汤汤站满了祁王府的大门,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裙,由宫女扶着,端端地站在大门口,看柳银雪给她行礼。
“不知太子妃驾到,未能远迎,还望太子妃恕罪。”柳银雪敛衽道。
洛音凡抬手虚扶了下:“王妃不必多礼,本宫此来是为祭拜王叔的,带路吧。”
柳银雪恍然。
太子楼逸因是长子,后又被封为太子,颇得老王爷看重,老王爷乃是长辈,又深得皇上信重,在朝中,无论在政事还是家事上,都经常提点太子,
洛音凡因身怀有孕,并未在老王爷的葬礼上现身,但她身怀龙孙,身份尊贵无比,虽然如今三月已过,其实也不必非要来府上祭拜老王爷。
但她来了,既可表她对长辈的孝敬,也能为太子挣口碑。
柳银雪为她引路:“太子妃有心了。”
洛音凡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在前头,温婉道:“皇叔对殿下多有照顾,这是本宫应该做的,前有世子病重,后有皇叔离世,这几个月王妃辛苦了。”
“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到了祠堂,洛音凡上了香,提出要去看秦绘沅。
钟翠院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住在里面的人已经再没有以往忙碌了,守在院门口的婆子姿态懒散地坐在角落里,见到柳银雪过来,才立刻起身行礼。
柳银雪挥手让她退到旁边。
柳银雪派人过来提前打了招呼,秦绘沅已经出来迎接,洛音凡虚扶了下秦绘沅,随着秦绘沅往屋里走,一边劝慰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婶婶要节哀顺变啊,自己的身体要紧。”
几人在堂屋里坐下,秦绘沅看了眼柳银雪,苦笑道:“老王爷已经走了,这家里也不需要我拿主意,我活着反而碍别人的眼,着实没什么意思。”
柳银雪淡笑,对秦绘沅的话置若罔闻。
洛音凡携了秦绘沅的手:“婶婶可万不能这么想,楼晏还等着您给他操办婚事呢,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心中却微惊,秦绘沅当着她的面前如此直白地指出柳银雪和楼允夺权甚至欺负她,柳银雪竟然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种话,她不可能没听懂。
没想到柳银雪和秦绘沅的婆媳关系竟然已经糟糕到这样的境地,当着她这个外人,都已经懒得有所掩饰了。
她还以为外传所传有所夸张,看来事实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