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日在东宫所受的,柳银雪咬了咬牙:“楼逸对我心怀不轨,不过,我没让他得逞。”
李曼大惊。
她压低了声音:“早前你还未订婚,他便有意纳你为侧妃,还专程找了你祖父说这件事情,你祖父眼睛厉,总觉得他心术不正,不好好把心思放在政绩上,却始终想着跟这家联姻,跟那家联姻,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势力,加之他多年无出,是以没有答应,没想到那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对你用强,好,好得很!”
柳银雪凤眸中闪过一丝凶光:“娘,您放心吧,昨日他没有得逞,往后他就再无机会。楼逸这个人,惯会装样,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似温和,实则恶毒,可惜,老天不帮他,他身居东宫整整八年,却始终无所出,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无后为大,也难怪洛音凡敢那么嚣张,她是吃定了楼逸为了得到左相的支持而不会对她怎么样,而我们,正好可以借助这点做文章。”柳银雪继续道。
李曼眉梢跳了跳。
“楼逸心系皇位,磨破了脑袋都想当皇帝,可是他既不是嫡子也没有后人,都是他的短板,就让他在终日惶惶不安中自己挖坑自己跳好了。”柳银雪冷嗤。
门外传来落雁的声音:“王爷,夫人正在里面和王妃说话。”
是楼允从宫里回来了。
李曼现在一听楼允的名字就气得牙疼,她豁然站起来,一把拉开门,就见到楼允端端地站在房门口,见到她,竟然还颇为礼貌地低了低头,唤道:“岳母。”
他脸色很难看,好像正在发热,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对劲。
似乎一不小心就要倒下了。
然而,李曼还是觉得牙疼。
“别!”她赶忙打住,“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岳母,你来干什么?来看我女儿死了没有?”
楼允面无表情地站着,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李曼的冷嘲热讽来,他温声道:“岳母放心,有毒郎中给银雪诊治,她绝不会死的。”
李曼被气笑了,懒得再和楼允多费唇舌,跟柳银雪打了招呼,抬脚就朝外走。
路过楼允身侧的时候,气得牙痒痒的李曼本想抬胳膊撞在他的伤口上,但是突然想到他生下来就没了亲娘,愣是给生生忍住了。
李曼憋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了祁王府。
楼允抬手,来福将药包递给他,楼允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这个动作扯到了他的伤口,他咬了咬牙,没吭声。
柳银雪面色不善:“你关门干什么?”
“给你换药。”楼允言简意赅。
“我有丫鬟,不需要你,你把药放下,出去。”她不悦地瞪他,虽然趴在床上,却仍旧气势汹汹,大有一副你敢脱我裤子我就敢张嘴咬你的架势。
楼允没将她的凶神恶煞放在眼里,他在床边坐下来,将药包打开,语气平平:“你那两个丫鬟就不要指望了,她们懂什么?你让她们给你换药,她们能弄死你。”
“让容妈妈来。”沉鱼落雁的确不懂怎么换药。
“这些涂在身上的药一共有八种,每一种用量都有要求,用药的顺序更不能出错,否则不仅无效,还会让你伤势加重,你确定要容妈妈来?”楼允掀开搭在柳银雪身上的薄被。
柳银雪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嫌恶道:“你滚开,我说了,我不要你,你是不是有病?你滚,我不要你,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给我换药。”
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尽是嫌弃,好像他的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她觉得恶心,楼允只觉得心尖上一阵刺痛,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 73 章
屋外的沉鱼落雁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着急得满头大汗,落雁匆匆去厨房端了汤药出来,拍着门板道:“王妃,该喝药了。”
“进来。”柳银雪道。
落雁小心地看了眼楼允,又小心地看了眼锦杌上摆着的药包,将黑漆漆的汤药端到柳银雪的面前, 沉鱼将柳银雪稍稍扶起来了些, 落雁端着汤药碗喂她喝药。
汤药里面放了不少糖,却仍旧苦得要死,柳银雪想快点好起来, 忍着苦味和呕吐感几口将汤药喝了,又赶忙喝了一碗梨儿水去除嘴里的苦味, 这才感觉好了些。
两个丫鬟伺候得小心谨慎, 生怕弄疼了她。
自己似乎是多余的,楼允胸中有种窒闷的难受, 他转身朝外走。
然而,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在喝药的柳银雪却“呕”地一声, 推开落雁扶着床沿不停地吐了起来, 她吐得剧烈又凶猛,一张小脸憋得又青又紫。
沉鱼和落雁吓了一大跳,楼允赶忙上前,轻轻拍着柳银雪的脊背,他这番动作吓得沉鱼赶紧退开, 战战兢兢地站到旁边。
“怎么吐了?”楼允问。
落雁拿了干净的帕子给柳银雪擦嘴:“王妃受不得药苦,喝药素来如此,奴婢已经在药里加了糖,但这糖加得再多,也掩不住药的苦味,奴婢们也没辙了。”
他对楼允怀有怨气,回话的时候,口吻十分生硬。
柳银雪推开楼允的手:“你喜欢的不是洛音凡吗?你现在这副关切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犯不着如此。”
楼允的手僵在半空。
沉鱼喂了一颗糖到柳银雪的嘴里。
“你与其把心思花在我这里,倒不如暗夜里偷偷潜去东宫看看你那心尖上的太子妃过得好不好,我一个把她推入池塘害死她腹中孩儿的恶毒女人,实在不配得到祁王的垂帘,”柳银雪长吁口气,“你走吧,我累了。”
“我知道不是你。”楼允放下手。
“那又如何?”柳银雪冷嘲,“你始终是站在她那边的,你明知她真的陷害了我,在你心里,我也始终及不上她,更永远不会比她重要。”
满面苍凉,不过如此。
“也罢,我们本就是强行被绑在一起的夫妻,我又能要求你什么呢?我对你任何的要求都是在为难你,也是在给我自己找罪受,就这样吧,你走。”
她埋下头,扯过薄被盖住自己的脑袋,根本不愿意再看楼允半眼。
这样的柳银雪是楼允以前从未见过的,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该如何做,她才能消气,他该如何做,她才能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