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摸了摸鼻子,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道:“那刀上有毒,伤口愈合起来就慢了些,你且放心吧,毒郎中已经在研制解药了。”
柳银雪冷笑了声:“刺客若是真的要抹毒药,为何不抹一剑封喉的毒药,反而抹一种不致命的毒药?刺客是脑壳有病吗?”
“我怎么知道?可能他们是想生擒我呢。”楼允继续挣扎,可怜巴巴地望着柳银雪,企图获得柳银雪的同情。
柳银雪懒得跟他胡扯:“再不说实话,你今晚就别回青山院了。”
“是,没有毒药,是我自己撕开的,”楼允想也不想,立刻承认,“我不是想着我这伤若是好了,你就得赶我走了吗?”
毒郎中:“???”
说好的冰冷无情的杀手呢?王爷您也太没有气节了吧,竟然被一个女人压得死死的!这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岂不得说您耳根子软?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但是亲口听到楼允承认,柳银雪还是忍不住道:“楼允,你有病吧?”
楼允垂下头,低声咕哝:“我早就病入膏肓了。”
柳银雪没接话,楼允小心地瞅了她一眼,挪到她的身边,拉了拉柳银雪的衣袖,小声道:“你别生气,以后我不再撕就是了,生气伤身。”
毒郎中:“……”
他们摘星楼威名赫赫谁见谁怕的宗主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已经变得这么没有节操了吗?这低声下气温声哄人的男人,真的是他们摘星楼的宗主?
毒郎中觉得自己瞎了。
柳银雪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低声道:“好好养着,别再撕了,我不会赶你出青山院的。”
楼允目光一亮,那眼神落入柳银雪的眼底,她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心头有种窒闷的难受,她悄悄握了握拳,道:“你忙完就回青山院用膳吧,我先回去了。”
楼允看出她心情不好,没敢多说什么,应了声“好”。
柳银雪走出房间,长长地吁了口,沉鱼压低声音道:“王妃,王爷这般也太……”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脸愁苦地望着柳银雪,“您说王爷到底何意啊?就为了留下?”
柳银雪苦笑了下,她沿着长廊慢慢往青山远走。
入了冬,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割脸,两侧灯笼在寒风下轻轻摇曳,光影忽明忽暗,她在长廊上的屋檐下坐下来。
沉鱼:“王妃怎么不走了?”
“吹吹风,清醒清醒。”柳银雪长叹口气道。
第 109 章
沉鱼满腹不解, 问她:“王妃,您说王爷是不是喜欢您啊?要不然他为何要为了留在青山院而撕开伤口?那可是血肉啊,每一次撕开,都得多疼啊!奴婢平日做针线的时候被针扎了手,都疼得不行,王爷他怎么就能对自己那么狠?”
柳银雪笑容苦涩:“他对自己都狠, 可见对别人只会更狠。”
楼允为了留在青山院能那般对他自己, 若是倘若有一日,他知道了他终究留不住她,他又会如何?柳银雪简直不敢想象。
若是有一日, 她真的成功逃离了祁王府,逃离了楼允, 他又当如何?
柳银雪手脚冰凉。
沉鱼却没有柳银雪想得多, 她道:“奴婢见王爷对您挺好的,便觉得便是一直这般下去也未尝不可, 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人要活在未来才是。不管王爷狠不狠,只要他不会对王妃您狠, 只要他会一直对王妃您好就成了, 您说是不是?”
“是啊,挺好的。”柳银雪慢声慢气道。
可是重伤的心不允许自己再对楼允敞开心扉,她如今留下祁王府,是因为楼逸和洛音凡还未倒下,她别有所图, 而不是因为她能原谅楼允,跟他一直好好地过下去。
她是不能跟楼允好好地过下去的,她这一步步走来,她对楼允的每一点好,都是另有企图,于她而言,楼允是一把最好的刀,她必须好好利用这把刀。
她沉沉地闭了闭眼睛,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
风吹过,撩起她的长发,身后传来脚步声,柳银雪回头,楼允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他低眉,有些责怪道:“怎么坐在这里,受了凉怎么办?”
柳银雪微微地笑,漂亮的凤眼里有如水柔情:“我在等你。”
楼允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搭上,揽着她的肩往青山院走,夜风寒凉,他将她搂紧了些,低声道:“冬日冷,往后别站在冷风处,不然受了风寒你又要喝药了。”
“好。”她温声回答。
夜里落了雪,柳银雪次日起床,推开窗户,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她穿戴整齐,让丫鬟拿了铲子来,到院子里去堆雪人。
沉鱼和落雁在旁边帮她,沉鱼道:“若是二少爷和三小姐在就好了,他们最喜欢堆雪人了,以往每年您带着他们玩儿的时候,他们都最是开心了。”
柳银雪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拿了帕子做了一顶小红帽给雪人戴在头上,又用两片树叶做眼睛,掰了树枝的枝丫当嘴巴和鼻子,一个小小的雪人便有鼻子有眼了。
等做完了,她颇有成就感,笑道:“柳府也有积雪,他们自己会玩儿的。”
东宫,临近年关,各方关系都需要走动,皇上这个时候不准楼逸见任何人,对他而言是大大的不利,谁知道楼宗会不会趁这个时候极力拉拢朝臣。
楼逸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走来走去,思绪乱成一团。
门外的小厮禀道:“殿下,太子妃求见。”
楼逸烦躁得很,听到洛音凡来了,他冷冷地一哼,眉目一沉,不悦道:“让她进来吧。”
洛音凡施施然地走进来,她穿着蓝色绣牡丹花绫袄,手里拿着暖手炉,待走近后,敛衽朝楼逸行礼,温声道:“殿下,臣妾听说殿下心情烦躁,特来看看。”
楼逸顿住脚步,冷眼瞅着洛音凡,道:“本宫被幽禁,于你并无好处。”
“臣妾自然知道,臣妾与殿下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臣妾站在殿下的立场,自然希望殿下好好的,将来能荣登九鼎。”洛音凡温声细语地说。
楼逸在火盆旁边坐下来,冷嗤道:“说得好听,鬼书投靠本宫的事情不就是你派人给楼允传的消息吗?你折了本宫的势力,还说要跟本宫站在一条船上,可笑!”
“臣妾是殿下的正妃,自然以殿下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