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雪回到青山院,楼允却不在,等他回来时,天色已经入夜,他屏退屋里伺候的,对柳银雪道:“皇上已经下令,让成王全权处理凉州知州贪污的事情。”
柳银雪闷闷地应了声,
楼允见她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太便宜楼逸了,之前的事情动静还是闹得太小了,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最重要的不是百姓如何看,而是文武百官如何看,皇上如何看,天下万民,百姓们只管自己能否吃饱穿暖,其他的,他们又在意什么。”楼允道。
柳银雪淡淡地笑:“说得也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二中旬,楼宗从凉州快马加鞭赶回,大部队滞后,一路上遇到十几波刺客刺杀,等邻近汴京时,对方眼看进了汴京再要下手就无望了,更是出了狠手。
楼宗带着七八个人抵抗几十个黑衣刺客的暗杀,十分吃力,就在他险些被一刀坎中的时候,一把软剑轻飘飘地挑起了那把大刀,浑厚的内力将那把大刀挑开,来人轻而易举地就一脚将那黑衣刺客给踢飞了出去。
那刺客撞到一棵树上,尖锐的树枝从他的后背贯穿到他的前胸,死相十分渗人。
楼宗一喜:“允弟!”
楼允可没时间跟成王废话,因为刺客门很快又围拢上来,楼允的身影在刺客之间穿梭,快刀斩乱麻似的,那软剑横扫过去,刺客们就纷纷倒下了。
楼宗颇为吃惊,都说楼允武功盖世,这话当真不假,这是他第一次看楼允出剑,却已然想不到还有谁比楼允武功厉害的。
楼允解决了刺客,用白布擦干软剑上的鲜血,而后朝楼宗拱手道:“成王兄。”
楼宗抬了抬他的手:“好了,我们兄弟之间,用不着如此客气,你来得正是时候,你若不来,我估计得交代在这里了。”
“成王兄在凉州查了贪污案,汴京势必有人要着急的,他们不希望成王兄将证据拿回来交给皇上,自然就要出手拦截成王兄,成王兄一路辛苦了。”楼允道。
楼宗笑了笑:“再辛苦也值得,走吧,我们一路走一路说。”
两人上了马,楼宗笑问:“你出来迎我,别人岂不是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不是说时机还未到吗啊?我出城的时候,你都不来送我。”
“那是因为出城的时候时机还不成熟,那时候成王兄还无政绩,我若站了出来,也只会给成王兄树敌,让他们认为我是因为在太子那边站不住脚,才会被迫选择成王兄,他们自然不会效仿我,但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成王兄满载而归,我自当站出来做领头羊。”楼允道。
“很多人都怕走在最前头开路,但总要有人开路,才能走出一条更好的路来,我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所以只能自己先站出来了,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第二个,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站到成王兄身后的。”
“况且,我也猜到,临近城门的刺杀才是最大的手笔,我怕成王兄身边人手不够,所以专程出来迎您的。”楼允坐在马背上,低头拱手道。
“你来得正好,”楼宗笑了笑,“我手上的证据很重要,你一路护送我进宫吧。”
“是。”楼允道。
他没有问证据指向谁,有时候,问得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忌惮和猜忌,皇上的位置不好坐,站在皇上身边的人,更不好做。
第 117 章
他虽决定扶持楼宗上位, 但楼宗是楼宗,是将来的皇帝,不是他的兄弟,他不能事事打听,让楼宗以为,他对他不仅不敬重也不信任他的能力。
楼允一路将楼宗送到崇阳门, 对楼宗道:“成王兄, 我就不进去了,我回去换身衣裳,我这样随你进宫, 也不合适。”
他虽穿着黑衣,但到底满身血, 楼宗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带着满身血腥进宫本就不合规矩,楼宗也无意让他陪他一道进去。
他道:“你且先回去吧, 有事我再找你商议。”
和楼宗道别后,楼允径直回了青山院,二月天还很冷, 屋里燃着火盆, 楼允一进屋,柳银雪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眉头霎时拧起,望向楼允。
在看到楼允黑色的衣服到处都是暗黑的颜色后,她眼里闪过些许的惊慌。
“怎么回事?受伤了?”柳银雪的声音有些急促。
“没有, ”楼允摇头,一边朝卧房走去,“成王兄在城外遭遇暗杀,我身边的人太少,不敌对方,我就帮着解决了,身上沾染的都是别人的血,你别害怕。”
他脱了衣服,身上白一块红一块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柳银雪有些不自在,将脑袋转到一边去,不看他,问道:“成王现在人呢?”
“进宫面圣了,”楼允将脱下来的脏衣服踢到墙角,转身进了浴房,他的声音从浴房里传出来,“今儿的事情后,满朝文武都知道我被成王收了。”
楼允让来宝进来将楼允那些染血的衣服拿出去丢了,回应着楼允的话:“这样也好,有你带头站在成王那边,自然就还会有其他人陆陆续续考虑站到成王的阵营。”
正在洗浴的楼允笑了,柳银雪总是能最快地反应过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那些刺客是什么人?查出来没有?”柳银雪继续问。
楼允的说话声里混合着水声,他道:“还能是谁,凉州的知州贪了那么多银子,但是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银子却不多,你说那么多银子,都到哪里去了,这银子流向了谁,自然谁就是幕后主使,这点成王兄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跟你说?”
“是我没有问,有些事情,他不主动提,我就不好主动问,省得引他多心。”楼允洗浴的动作非常快,很快就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了。
来福拿了衣服进去伺候,楼允一边让来福伺候着穿衣,一边和柳银雪说话:“那知州已经被押解回来了,大约三日后就能到城门外。”
柳银雪:“我觉得他会死在路上。”
“死了就死了,反正成王兄已经拿到了证据,他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所谓。”楼允语气漠漠,他撩开帘子,从浴房里走出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来福就没有给他戴冠,就让他的头发散着,等着头发干了再给楼允戴冠,楼允坐到梳妆镜前的太师椅上,来福就拿了帕子给他擦头发。
柳银雪抱着暖炉,她走过去,将暖炉递给楼允,让楼允抱着,自己从来福的手里拿了帕子,站到楼允的身后,给他擦头发。
来福高兴得很,不敢打扰他们二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楼允有些懵,他没想到柳银雪会主动给他擦头发,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他把手放到心脏的位置上,用力地捂着心口,好像不捂着,心脏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了。
柳银雪柔嫩的指尖轻轻划过楼允的耳垂,楼允不由地战栗了下,身上蔓延起一股酥麻,他一动不敢动,像个木偶,呆呆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