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雪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沈煜道:“毒郎中正在给祁王诊治。”
“可严重?凶手呢?”
沈煜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柳银雪,叹了口气道:“伤到了要害,凶手就在那里。”
那女子穿着普通女子的衣服,头发盘成了圆髻,她被楼允打了一掌,五脏六腑受损极重,若不赶紧医治,她根本活不了多久,而此时她被侍卫擒住手臂压在地上,已无反击之力了。
京兆尹朝那女子望去,惊愕道:“苏流韵?你为何会对祁王出手?”
苏流韵已经被逐出汴京,但是她曾经是杀手,汴京的城门根本关不住她,她想进汴京杀一个人,有的是法子。
她抬眼望了眼柳银雪:“你真是阴魂不散,你就该被楼逸弄死。”
柳银雪知道苏流韵为何杀她,苏流韵爱慕楼允,可楼允只对自己好,她早就希望自己死,后来她被自己摆了一道,被逐出摘星楼,更是怀恨在心。
苏流韵刺杀她,其实有一半原因是她柳银雪自己咎由自取。
她若是不摆苏流韵一道,指不定根本不会有今天的刺杀,这样算来,还是她害了楼允。
落雁给柳银雪倒了杯热茶,柳银雪浑身冰冷,捧住茶盅的手止不住地轻颤,没多久戏楼里来了更多的人,柳岐山和李曼还有成王等,戏楼大厅的位置都快被坐满了。
成王让人把苏流韵押到天牢去,苏流韵性烈,起身直接撞到侍卫的大刀上,大刀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横流,吓得大厅里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成王挥手:“抬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苏流韵的尸体抬了下去,又有人上前清理血迹,他们行动很快,转眼间尸体和血迹都消失干净了,好像从未有过似的。
众人紧张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毒郎中才精疲力竭地掀开帘子。
柳银雪一惊,立刻凑上去,问道:“如何?”
“放心吧,我可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伤口已经缝上了,人昏了过去,这次是直接伤到了要害,比上次还伤得重,不过后遗症比不得上次受的伤造成的,暂时别动他,先让他安静躺着,否则刚缝好的伤口容易裂开。”毒郎中道。
柳银雪心中高悬的石头落地,总算松了口气。
她让丫鬟去抱一床棉被过来给楼允盖上,又让人在旁边烧起火盆,省得楼允冷着,外面天寒地冻,若是再受了风寒,指不定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楼允没事了,柳银雪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得精神疲惫,等落雁拿了棉被过来,她给楼允盖在身上,然后帮他掖好被角,自己才有气无力地坐到旁边的木椅上。
李曼在外面问:“银雪,你爹说既然祁王没事了,我们就该回去了,你要跟我们回去吗?”
这个时候,柳银雪实在不好意思离开,她道:“你们先回去吧。”
李曼也不劝她,与柳岐山一道往外走,柳岐山路过沈煜身边的时候,叹了口气,伸手忍不住拍了拍沈煜的肩,道:“希望你能理解银雪。”
沈煜有点笑不出来:“沈姑娘心善,祁王既然是因她受伤,她理当如此。”
柳岐山夸奖了他几句,与李曼一道走了。
沈煜也该离开了,他走到帘子前,帘子拉上了,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就算不看,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柳银雪定然全心思都是祁王。
危难之际,他并未冲上去帮柳银雪挡这一刀,他实在有点没脸,可他要走了,总该给柳银雪说一声,他道:“柳姑娘,在下告辞了。”
柳银雪将目光从楼允身上收回来,她起身,走到帘子外面,站在沈煜的面前,道:“沈公子,你我本无缘,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
“姑娘是在责怪我没有出手救你吗?”沈煜惭愧道。
柳银雪摇头:“沈公子误会了,谁都性命都是命,都十分地宝贵,况且你我并无多深的交情,你实在没有义务替我去挡那一刀,但还望沈公子能明白,你没有义务,楼允也没有。”
他明白,楼允已经和柳银雪和离,同样没有义务救她,但是在生死面前,他沈煜选择的是他自己生柳银雪死,而楼允却将生的希望给了柳银雪。
在都没有义务的前提下,是个人都会选择无条件护自己的那一个。
和楼允比起来,沈煜忽然觉得,自己的那点喜欢,实在微不足道,他苦笑了下,道:“柳姑娘说得是,是在下肤浅了。”
“沈公子言重了,只是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而已,”柳银雪敛衽行了一礼,温声道:“沈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毒郎中给楼允用了药,楼允这一觉便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旁边烧着炭火,身上盖着棉被,他周身都暖洋洋的。
可腹部还是有种刀搅一样的疼痛。
“来福?”楼允知道身边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可他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在,只能试探地叫一声自己的奴才。
来福立刻凑上去,趴在楼允的身边道:“王爷,奴才在呢,您感觉如何?”
楼允漠漠道:“死不了,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您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醉仙楼还没有关门,您要是饿了,奴才这就去给您端点粥来。”来福道。
“毒郎中不是说明日辰时之前都不能吃饭的吗?”柳银雪原本已经睡着了,但是来福和楼允的说话声吵醒了她,她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可听到这个声音的楼允却是一怔。
来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啊,是,奴才忘记了。”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的?连这种事情都能忘记?”柳银雪很是意外,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个男的,的确根本伺候不好人。
来福讪讪地摸了摸脑袋:“奴才就是一时忘记了,看王爷醒来,高兴坏了。”
楼允奇怪:“我们不在王府里吗?”
“还在戏楼呢,毒郎中说你的伤口刚缝好,不宜移动,且先在这里养着,明日晚上再回王府,”柳银雪又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
“你怎么还没有走?”楼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