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桐州都督只在登基大典中遥遥一见新帝容貌。
窗外那高大男人分明…
竟然是当今是圣上!
林式节连忙撩开帘子出来, 扑通跪在地上:“小人眼拙!陛下恕罪, 小人眼拙, 竟也消息闭塞, 不知道陛下莅临桐州,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矮小男人一阵后怕。竟然是当今圣上?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脑袋,还好他有眼识珠,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一屋子人愣住了,齐刷刷跪下去。
当今圣上竟然来了桐州!
李邵修慢条斯理捧着天青玉茶杯,将翻滚的茶沫儿撇出,开口问:“刚刚,门口那人为何要拦着朕?”
矮子男人心中一紧,哆哆嗦嗦,他怎么敢把事实说出口?背后有桐州都督林式节撑腰,赌坊规定,赢得钱不能超过五袋,多出来的都要上缴。虽然不符合规矩,但是也没人说什么。没想到如今拦到圣上面前了。
矮小男人不敢说话,冷汗直冒。林式节开口道:“陛下,此为赌坊规矩。卑臣自知无理,明日便整改。”
林式节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等待着天子的回答。可半响,屋里一片寂静,落针能闻。越寂静,林式节心里就越害怕。他怎么不知晓?面前乃是当朝天子,做信王时,手段雷霆,心思深沉,无人敢惹。半语一言便能杀人无形,更不用说,短短半月便登位,君临天下。若是天子不满,今天可能是他能活着呼吸的最后一天。
许久之后,男子低沉声音响起。
“你该怎么做?”
林式节磕了个响头,立刻表示忠心:“立即改!立即改!”
“很好。三日以后,朕要看见成效。”
“是是是。一定让您满意。”
一个小小的赌坊就有此番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何况别的地方?
李邵修沉吟片刻,叫乘鹤过来,耳语几句。乘鹤点头退下。
林式节面含希冀:“不知道陛下住在何处?若是不嫌弃,都督府还有几间空宅…”
李邵修直截了当:“不必。此番来桐州,不用兴师动众。你只管备上马车。”
林式节如释重负,心道还好,还好陛下未动罚心。否则,他还能好端端的呆着么?
从赌坊出来,天空飘着细细雪粒子,寒冷空气扑面而来。江柔安沉默无声的揣着钱袋子,心中若有似无一阵割裂感。许是和他日日缠着,她竟忘了,她的夫君贵为天子。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回想这些天与李邵修相处,她好像有点失规矩了。
默默想着,不慎脚下一扭。江柔安察觉到右脚腕一阵微痛,不由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
李邵修手疾眼快扶住她的腰。
江柔安咬着下唇,委屈巴巴抬起头:“脚好痛。”
李邵修将人横抱而起,上了马车。车厢宽敞,点着几盏灯,车内明亮又安静。
江柔安簇着眉,两只胳膊搂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子。李邵修伸手摩挲片刻:“不是很严重。你忍一忍。”
骨节分明的手指头用力捏着她的脚腕。
一阵疼后,便好了一些。
江柔安娇气的不行,两眼渗出濛濛泪痕,脸儿柔白可怜:“今天我好倒霉。输了那么多钱,还扭了脚。”
她抬头看向李邵修,忽然很想在他怀里蹭一蹭,也没怎么掩盖,慢吞吞坐到他腿上去。回想到刚刚在赌坊那黑心老板吓得哆嗦的一幕,江柔安恍恍惚惚,揉了揉鼻子,鼻尖冻的有点红。她想,要不还是从他身上爬下去吧。
察觉到江柔安要离开,李邵修摁着她的腰,轻轻擦过她的耳侧:“好一些了没?还疼吗?”
低沉沙哑的男声如同窗外细雪,矜贵安静。拂过耳朵,带着战栗,让人心神晃荡。
窗外落雪纷纷,她被他搂在怀里细细安慰。
江柔安忽的觉得自己心变得柔软。她仰起头,看着他。目光扫过深邃双眼,高挺鼻梁,停在线条利落的下颌处。她忽然想亲一下他。
仰了仰头,柔软唇印在李邵修紧绷的下颌处。
江柔安声音很小:“夫君。谢谢你。”
“谢什么?”李邵修低声问。
“谢谢你带我出来玩啊。”
江柔安缩在他怀里,思绪放空。不止要谢这些,她感谢他贵为一国君主,却纵容她允自己唤夫君。也感谢他因为自己随意一句话,便遥遥千里来桐州散心。
她好喜欢他。
想着,心中悸动止不住,江柔安又缓缓抬头,靠在李邵修怀里往前蹭了蹭,蜻蜓点水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很快分开。
男人深邃漆黑的双眸带着热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害羞的不敢看,浓密的眼睫遮住眸中潺潺的湿意,一排小小的扇子在下眼睑处颤颤巍巍。李邵修爱怜的吻在她眼底,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不要亲。”
江柔安侧了侧脸,害羞不止:“我现在穿着男装,是男人。”
“哦?”
李邵修在她耳边轻声笑了:“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难不成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