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写这些。李邵修只写了几个字。
“勿牵挂,一切都好。”
落款,李邵修。
江柔安拆开了信封,左看右看只有几个字,她撇了撇嘴角,哼,冷漠的男人。真是惜字如金。连说想她也不。
看见“柔安亲亲”这四个字,江柔安红了脸,望了望四周,没有人。要是叫别人瞧见,岂不是得笑掉大牙了。也只有他,能毫不加掩饰的把这话说出来。
江柔安伏在桌前奋笔疾书,室内阳光洒落,她没有留意,角落处站着个青衫女使,盯着她看了许久。
姜钰公主闭着眼睛,安心的睡着。她从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大宫女自小跟着姜钰公主,感情至深,很是希望小郡主能多陪几日。她年幼时得姜钰公主收留,满心感激,看见姜钰公主此番缓缓好转,也跟着高兴,一切都是小郡主的功劳。
可大宫女替姜钰公主盖被子的手指顿了顿。今日,她眼睁睁瞧见小郡主正在给夏国的人写信,眉眼之间生动盎然,她是不是很快要回夏国去了?
小郡主回了夏国,姜钰公主的病,是不是又会复发?
爱主心切的忠仆担忧起来。
姜钰公主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失而复得的爱女再次离她而去,她出了浑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女女,柔儿!柔儿呢…”
大宫女低声安抚:“公主,不用担心,小郡主正和大王子在屋外。小郡主看您睡着了,便出去看一看这姜国境况,没事的。”
姜钰公主脸色苍白:“那就好,那就好…”
饱经风霜的妇人,虽年轻时姿色倾城,眼角的皱纹却已经明显,容颜不再。姜钰公主指尖颤抖,看着窗外:“柔儿还在我身边,是么?”
大宫女微微叹息:“公主,您是不是不想让小郡主离开?”
“不想。我不想。”
姜钰公主抹了抹眼角泪花,叹息道:“可我没有别的办法。孩子大了,总有出去的那一天。更何况,作为母亲我并不称职,怎么好意思对孩子提要求呢。”
大宫女心思活泛:“公主,奴听闻,夏朝的君王,在年轻时手段狠戾,杀伐果断,难不成就是良配么?郡主嫁到夏国去,是不是有些远了?或者您想一想,若是郡主嫁给了姜国的夫婿,您每一天都能看见她的。”
姜钰公主充满希望的抬起头:“是啊。是。你说的是。可是,她的婚事已经定了。人也已经嫁出去。”
大宫女全然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姜国近些年,还有一女几夫的例子呢。实在不行,就和郡主商量一下,不过,郡主年幼在夏朝长大,恐怕暂时无法接受。”
姜钰公主抓住了重点:“你说夏朝新帝,是个手段狠戾的男人?”
手段狠戾?若是性情不好,那怎么成。她远在姜国,女儿的夫婿对待她如何看不见摸不着,万一对女儿不好怎么办?女儿口中所说,她的夫君对她很好,是真的吗?夏朝自古以来后宫三千佳丽,那人会对女儿从一而终吗?会贴心呵护她吗?
失而复得的爱女,就如同放在心尖儿上的珍珠。姜钰公主艰难的坐起来,抬起眼看着窗外,她那乖巧漂亮的女儿正在用团扇扑蝴蝶,如金般的阳光透过团扇上薄薄一层娟布,衬得她眉眼奕奕分明,乖巧可爱。
她真的很舍不得她。
舍不得她回那遥遥千里的夏朝。
她前半截的人生她无法插手,后半生,她不会叫自己的女儿受任何委屈。
姜钰公主沉思道:“你去打探打探,夏国的君主到底怎么样。”
大宫女低首:“是。”
——
姜国与夏朝,情形略有不同。不论是文字,习俗,还是婚姻制度,节日风俗,都有很大区别。
姜国此地,大多都是一夫一妻。更有甚者,有一女几夫的例子。着实与夏朝迥异。
江柔安与姜绥走到书阁。随手取了一本书来读。书上,字形不似楷体端庄,两段粗,中间细。
“表哥,这是什么字体?”
姜绥缓声答:“羌字。这是姜国特有的文字。”
自从踏入这片广袤的土地,江柔安的心脏便跳动极快,心中有略察觉。她的身上流淌着来自这片土地的血液。不免对书中文字有了几分亲切之感。
姜绥淡笑:“这几日若是无事,可以来书房中练练字。”
江柔安点了点头,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她这位表哥,待人和善,做事周全,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想到婚姻制度,她便问道:“表哥,姜国真的是一夫一妻么?”
姜绥点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男女姻婚,共结良缘,只一人便好。我听说,夏朝是一夫多妻?”
江柔安点了点头。
姜绥又问:“你的夫君也是?”
他心中略有些不解。若不是真心相爱,怎么会结为连理?真心相爱的话,恐怕男女双方,都得听对方的意见,怎好第三者来插足其中。
江柔安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本:“他不是的。他很尊重我。”
姜绥闻言便放下心来,笑道:“既然是良缘,那姑母也会放心的。”
“对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姜绥随口问道。这问题令江柔安纠结,她到了姜国寻到母亲,想和母亲多待上几天,可又不能放着桐州那边不管,还有人在等着她。
姜绥便出声安慰:“不用着急。先和姑母商量商量。姑母心思通透,能够理解你的。”
江柔安点头,报以感激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