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马上便找到了关键,顾婉冲他投来肯定的神色,并弯着腰按下了按钮,门也随之缓缓推了开来……
房间不过二十几平,却挤了五个人。那两个老家伙跪拜在双面神像前,像是在祷告什么。明明此刻应该是像外面的大伯和大伯娘一样,痛得哭泣惨嚎,但他们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痛苦,反而有种狂热之感。
堂弟埋着头,抱臂窝在角落里,时不时□□几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堂姐咬紧嘴唇,身上汗如雨下,也看得出来不太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像的原因,这间屋子里人的状态比外面的大伯他们要好多了。
堂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孩子嘴唇发白,面色发青,哭都哭不出声,他浑身蜷缩着,偶尔还抽搐几下,看起来竟然比他的妈妈还要更加痛苦。
顾婉大步走到角落,将孩子的眼皮扒开,看到孩子瞳孔里面有一条青色的竖线,显然是糟了毒手。她勃然大怒,灵力随着怒气游走全身经脉,她凌空寥寥几笔引来煞气,“噗嗤”一声穿透了两个老家伙的琵琶骨,将他们狠狠钉在了墙上!
以顾婉的能力,她进来时,这两个老家伙没有发现,还是749局的人闯进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以身挡在神像面前,做好了施咒反击的准备。
谁知顾婉竟然也懂得玄门术法,而且动作如此之快,法力如此高深,竟能不用真实的符咒,也不用咒语,直接招来煞气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似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两个老家伙都愣住了,直到感觉到琵琶骨处传来的剧痛,视线中四五个人围了上来,他们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然为人所伤,都迟钝地惨叫起来。
这间密室的房门应该是很久没有开过了,即使天窗全都大敞着,也没有散去里面那股古怪的味道。汗臭味、尿骚味、奶味、屎味,还有浓郁的香料味……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密室里一片杂乱,遍地都是他们扔下的生活用品,和吃完了的空碗空盘,唯有神像却是一尘不染,光亮如新。顾婉冷笑一声,煞气再次暴动,缠住那两个老家伙的脖子,只要轻轻一使劲,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命丧黄泉了。
刑烨如果不是很早就认识顾婉,知道她做事的作风,只现在单看她狠厉的表情,肯定会怀疑她真的会杀了这两个人,但此刻的他却相信顾婉,他觉得顾婉不是会主动杀人的天师。所以他摆手阻止了队员想要上前插手的举动,站在一旁,跟队员们只围不杀。
“我是你亲奶奶!你敢这样对我,会遭天谴的!”“奶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婉,尖声叫道。
从发现是顾婉动的手时开始,两个老家伙就已经明白了,原来他们一开始就被忽悠了,那个所谓破阵的高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孙女顾婉!
即使知道顾婉有本事,顾尚德现在又拉黑了他们,但是二儿子一家在他们面前卑微得太久了,他们也被“舔”习惯了,所以“奶奶”在二儿子一家面前始终非常有底气,语气颐指气使,一副顾婉动手就是弑亲,就是大逆不道的模样。
她也是玄门中人,杀死血缘至亲的罪有多重,她当然也很清楚,摆出这么个底气十足的态度,也正是因为笃定顾婉不会这样做罢了。
“哼——”顾婉冷哼一声,讥讽道,“你都对我们动手了,莫非还要我等死不成?”
她没有说出身世的事,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想要质问他们。
顾婉又转头看向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正在到处张口要吃奶的宝宝,怒声呵斥道:“没想到你竟然连自己的曾孙子都下得了手!怎么这个时候不讲究什么血缘至亲了?”
顾婉一开始就只针对两个老家伙,以及大伯一家除了小宝宝以外的所有人。三叔不用说,就连小姑姑嘴贱,总让人生气,但本身确实没做出什么太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所以顾婉没想找三叔和小姑姑的麻烦。
而且她很确信自己放过了那个婴儿,毕竟他还这么小,即使不是受父母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但这些事情始终与小宝宝无关,顾婉不觉得有报复的必要。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不动手,这孩子的亲曾祖父和曾祖母竟然拿这孩子当了祭品,献祭给了那尊野神!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尊祭品,邪神才主动出手,庇护这间密室里的所有的人,让他们从无止境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根据对邪神信仰的多寡来判断,两个老家伙供奉邪神已经这么多年,自然受到的庇护是最大的。而堂姐和堂弟不用说,现代社会谁还信这玩意儿?
如果不是堂姐还需要在密室照顾作为祭品的孩子,老家伙还要靠堂弟来给他们做饭送菜,不然大伯的这两个孩子都没办法留在密室里。
当然了,只要留在这里,身处邪神庇佑的范围内,连绵不断的痛楚还是能延缓一些的。比起之前恨不得立刻自戕的疼痛,现在已然和缓许多了。
也正是靠着这个密室可以喘口气,堂弟还能顾得上绑在外面的亲爹亲妈,偶尔给他们喂喂饭菜和水,松松绑什么的。
——不绑着不行,一松开他们就容易以头抢地,用各种办法寻死,他只能常常去看他们,免得他们真的痛死在外面了。
看来纵使老家伙愿意顶着天谴的风险为儿子借运,在关键时刻,还是最重视自己,连亲儿子都抛到了脑后。
顾婉一进来,就发现了小宝宝虚弱不堪,已经濒临死亡的状况,再一看神色狂热,毫无痛感的老家伙,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扒开孩子的眼皮确认之后,她当下就切断了孩子和神像的联系,将神像里没消化完的生命力也牵引回来,悉数还给了小宝宝。
这小孩经过了这一遭,想要恢复得跟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了,但若是精心照料,还是能健康长大的,只不过寿命短了一截罢了。
听了顾婉的指责,“爷爷”脸色划过一丝愧色,这是家里嫡亲的第四代,是他们最看重的长子的外孙子。四世同堂啊!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邪神又看不上其他祭品,他也不会同意妻子这样做。
一想到是谁害他们变成这样,不得不奉上曾孙才能让神满意,才能止住疼痛,他又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婉,眼中满是恶意。
相比较起来,“奶奶”对这位邪神的信仰要纯粹很多,她琵琶骨处流的血一滴一滴滑落在地,脸上却时不时闪过不正常的狂热神色,尖声道:“能为神明献出生命,那是他的荣幸!只可惜就这么一个!”
顾婉一阵毛骨悚然,倒不是害怕鬼神,而是觉得世事难料,人心叵测,亲曾祖母竟然对这尊邪神狂热到了如此地步,拿亲曾孙献祭,已然入魔了!
他们自私到可怕,为了自己不受疼痛侵袭,竟然舍得献出自己的亲曾孙!如果顾婉再来晚一点,说不定这个小宝宝的魂魄便会被邪神吞噬,再也救不回来了!
“呸——!”
面对这种人,顾婉连碰都不想碰他们,怕脏了自己的手。她操控着,将煞气一一缠上“奶奶”的手腕脚腕,又将脖子那里的煞气越勒越紧,“奶奶”的脸也越来越红!
“奶奶”徒劳地挣扎着,根本没办法挣脱这寒气刺骨的煞气绳索,她呼吸不过气来,连眼睛都开始翻起了白眼。
顾婉当然不可能为她脏了自己的手,此刻见她受不住了,这才松开了些,神色严肃道:“我问你答,若是答得准确,我就留你一条命,若是不准,我就送你去见你那尊邪神好了!”
房屋正中间,那片空间无声地震颤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想从虚空中出现,但顾婉溢散的煞气充盈着整个空间,那尊邪神能力有限,竟被压得死死的,半点也没办法动弹,更别提解救它的信徒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爷爷奶奶,还不快把我们放下来!”被穿透了琵琶骨的“爷爷”大声怒吼。
顾婉没理他,而是单刀直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想杀了我们一家?”
这是她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按说借运法阵已破,大伯和老家伙已经受了反噬,想要再次借运,已经完全不可能了。他们一家安分守己,又捧着这两个假父母,绝对是兄弟姐妹里最孝顺、最有出息的那个。
就算不为感情,而是为了将来养老,怎么着也不应该选择干掉自己一家啊?这完全不符合大众的心理和逻辑水平。
奶奶涨得通红的脸上划过一丝讥诮,她撇了撇嘴,嘲讽道:“老二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克我,他不死我就得死!早知道他想害我,我当时就应该溺死他!赶快把那个不孝子叫回来!反了他了,我倒要问问看,他是怎么教的女儿,居然敢对亲奶奶出手!”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真实原因她不能说,只能编造出这个谎言来蒙顾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