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三婶很生气的说:“坐什么坐?!我们今天是来要个说法的,悦悦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出国留学,我和你三叔考虑你的将来,那拆迁款我们可一分钱没要!就为了能让你安心读书。但你呢?你现在是恩将仇报啊!”
俞三叔苦口婆心地说:“我们对你可不能算差吧?大几十万的钱说给就给,不管是谁听了都得说我们一声好吧?我没听你说半个谢字就算了,我也不计较这个。但你怎么能这么做啊!文新可是你亲堂弟,你这么毁他将来,你良心能过得去吗?!”
俞悦桐听着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指责就想笑,口口声声说对她好,但事实呢?那房子是她爸妈出钱盖的,拆迁款是俞爷爷和俞奶奶的,两个老人做主给了她。就算真要分,俞三叔和俞三婶最多也只能分到几万块钱。
撑死几万块钱的事,在他们口中就是天大的恩情。也不想想这二十多年占了他们家多少便宜。
俞悦桐可还没忘记早二十年前俞三叔偷拿厂里货款去赌博最后还他爸妈破产背上几十万债务的事情呢!
“不爱坐也别坐了!就给我一直站着!”俞悦桐拉下了脸,不是多大声的话却像刀子似的割得人生疼。
别说性格懦弱胆小的俞文新了,就连俞三叔和俞三婶都吓了一跳。
“俞悦桐,你、你这是干嘛啊!”俞三婶很快回过神,有点怵她,但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吓住很没面子,“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脾气这么大,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安安和康康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对“俞悦桐”这三个字很熟悉,小动物对情绪很敏.感,察觉到对俞悦桐的恶意后,两只狗发出了恶狗的咆哮。
“呀!!!”俞三婶差点被吓死,连忙躲到俞三叔的身后,“这、这狗不会咬人吧?悦悦你看你养的什么狗啊!吓死人了!”
俞三婶到底是不傻,知道这个时候激怒俞悦桐不明智,立刻找俞妈妈说起了软话:“大嫂啊,我也没别的意思,毕竟和我们家的文新有关,我就是太生气了!你也是当妈的,你应该很清楚的啊!”
俞妈妈冷眼看着,好半晌才说:“安安和康康都是好狗,不咬人。”
俞三婶在一向好说话的俞妈妈这碰了个软钉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一直让老婆出头的俞三叔总算是开口了:“都是一家子,这么生分见外干嘛呀,走走走,我们坐下说。”
俞悦桐不接受他递来的台阶:“刚才让你们坐你们不坐,现在又想坐了是吧?”
俞三叔被她毫不客气地这么一怼,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悦悦都快三十了,脾气怎么还这么坏呢!能不能好好说话!”在长辈眼里,虚岁二十五四舍五入就是三十了。
俞悦桐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意思:“一进我家就那么大声地又骂又嚷嚷,也没见你的脾气好到哪里去啊!”
“你!你你爸花钱给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看都是白读了!”
俞悦桐一脸冷漠:“哦。”
俞三叔被她的态度气得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俞三叔虽然经常在酒桌上说着“读书读那么多有什么用”,但俞悦桐很清楚,那是对人不对事。
俞悦桐不是他的小孩,但小辈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就是俞悦桐,俞三叔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总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对俞爸爸灌输“读书无用”“女孩子读书读了多了心就野了”的思想。
但是换到自己的儿子身上,那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送进最好的学校。
堂弟小的时候他不懂学区房的概念,到了小孩上小学按照户口只能去镇上普通的小学,俞三叔不干,花了十万到处找关系让把儿子送进了市里最好的小学借读。
为了能让儿子上好初中,他甚至戒了很长时间的赌,咬牙赚钱在市里最好的初中附近买了一套学区房。
望子成龙的念头已经强烈到了极致。
俞悦桐的堂弟俞文新却不是一个爱学习的,甚至可以说十分厌学。
他长得有点胖,小学是办了借读手续一个人去市里读书的,被同学欺负得很凄惨,无比地讨厌上学,但俞三叔和俞三婶从来不关心他为什么厌学,只是在他表露出厌学情绪的时候不断地打他。
俞三叔和俞三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典型代表,小孩打了就听话了。
俞悦桐是爷爷这边最大的孩子,从小身后就跟着一群萝卜头,俞文新被霸凌的时候,她为他出过头,小孩子就要揍一顿才老实,她把领头的那几个小屁孩全揍了一顿,“俞文新有个很凶的高年级姐姐”的消息传出去后,明着欺负他的人就少了很多,但又开始了冷暴力。
俞悦桐没有办法,她虽然比俞文新大几岁,但也不过是个孩子。把这种事情告诉家长老师,又会被当成“叛徒”对所有小孩孤立,所以小学六年,俞文新是一个人度过的。
到了初中青春期,脸上长满了一脸痘痘的俞文新变得更加自卑,又高又胖的小伙子总是低着个头,又是敏.感时期,慢慢地就有些抑郁倾向了。
上辈子俞文新的成绩就烂得一塌糊涂,高中也是俞三叔花了大价钱塞进去,包括出国留学的事情,也是俞三叔和俞三婶硬逼着的。
俞文新自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他不想读书,干苦力活、去种田、去职高学门技术、去扫大街、去收破烂,只要不让他去读书,他努力一点,总能想到办法养活自己的。
但俞三叔和俞三婶不肯。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丢人的话!你这是要逼着我们去死啊!好好好!你去扫大街!你去捡破烂!随便你!你只要记得回来给我和你.妈收尸,你想怎么样都行!”俞三叔和俞三婶是个要脸的人,自己的儿子比不过大哥的女儿已经让他很崩溃了,俞文新的“梦想”更是让他生气得不行。
俞悦桐从俞爸爸那里听说过,为了出不出国的事情,俞文新被打断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
最后俞文新妥协了。
但俞文新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俞悦桐和他视频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求生欲跌到了负值,去留学短短三个月,他就像气球一样,因为压力肥从160斤胖到了 2 20斤。
可惜堂弟出国没多久就是全球性的大灾难,o国的零元购虽然不如a国这么频繁,但也属于随处可见,好不容易背着父母一意孤行地从黄牛那里买的高价机票,眼看就能回国了,却在去机场的路上被卷入零元购现场,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俞悦桐想起堂弟的死,还有些难受。她不喜欢俞三叔,甚至是恨。但是俞三叔是俞三叔,堂弟是堂弟。
她是俞家最大的孩子,从小身后就跟着一群小萝卜头,俞三叔虽然是个混蛋,但堂弟俞文新很乖,在父母的控-制-欲下他是个有些内向懦弱的小男孩,沉默,压抑,还带着一点自毁倾向。
但即便如此,在俞悦桐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是能毫不犹豫地拎起板凳冲上去。
十几岁的小少年人生第一次进衙门,就是为了在烧烤摊上给俞悦桐出头。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俞悦桐都不希望这辈子的俞文新这么早就出事,出国留学的事情自然要把它搅黄。
所以俞三叔把俞文新送出国不久,俞悦桐就把他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