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美中不足是铺换被褥的人手生得厉害,哪怕努力过一场,褥子仍很不赏脸皱巴巴得紧。赵崇瞥向自己粗手粗脚铺换好的被褥,欲盖弥彰道:“这褥子不太行。”
“应该臣妾来的。”
云莺说着走上前去重新整理一番。
少倾,赵崇挑眉觑向云莺,拉长语调:“原来爱妃也不会——”
话里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
云莺:“……”
平日一样被人伺候着,她又哪里做过这种事?
只是本以为好歹比皇帝强。
“罢了。”
赵崇揽过云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左右朕不嫌弃,爱妃也不必嫌弃。”
云莺悄悄看一眼皱巴巴的被褥。
她倒也,确实不嫌弃。
不过折腾完一场,汤药发挥效用而身上已经没有太多不舒服的云莺心有余悸,便未躺回床榻上。她想一想,决定继续去为阿黄作画,走到书案前,反见案头摊开的宣纸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作。
虽然这幅画尚未完成,但作画之人画技高超,将阿黄画得惟妙惟肖。
而这幅画也不会出自赵崇以外的人。
赵崇取了个软垫走到书案前,将软垫放在玫瑰椅上,让云莺在一旁坐下。
他也在书案后入座,转过脸对云莺微微一笑。
“朕先为爱妃抛砖引玉。”
“相信假以时日,爱妃定能画出大作。”
云莺清楚自己不会有什么大作。
却不妨碍她在旁边津津有味看着赵崇让波斯猎犬在他笔下活灵活现。
画作完成后,云莺连连赞许,又在皇帝的撺掇下,提笔在空白处留下“犬喜人归”四个字。搁下毛笔,她笑吟吟看赵崇:“回头命内侍监的人拿去装裱一番,臣妾便可以将其挂在月漪殿了。”
赵崇笑得一声:“爱妃这便要将朕的画作强占了去?”
云莺丝毫不心虚回答:“臣妾是想将其挂在月漪殿日日观摩学习。”
这个理由叫赵崇受用得紧。
哪怕晓得她是为了自己不必再画,但原本也是画给她的,一来一去,他也算有点赚头。
自云莺从赵崇手中顺过来阿黄画像后复又过得三日,这天深夜,人心浮动多时的皇城内外爆发一场骚乱。赵崇不紧不慢起身,看一眼被衾间安睡的云莺,他嘴角微弯,复沉着脸整理好仪容走了出去。
第41章 有功
大燕, 永安三年,秋。
郯王挟邪僻之计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勾结京卫指挥佥事,欲窃权乱政, 祸乱朝纲, 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骚乱在天亮之前便平息了。
而晨早,云莺在勤政殿内一觉睡醒, 尚未睁眼便发现床畔无人。
手掌在锦被下摸索中往皇帝那侧探过去, 感觉不出半分暖意,又知皇帝大抵起身已久。她徐徐睁开眼, 回想起昨天夜里迷迷糊糊曾有所觉察。
只当时一心睡眠而皇帝没有吵醒她便未在意。
现下再想, 若直到此时不曾回来……
云莺凝神侧耳捕捉殿内殿外动静, 没有听见任何异动,复掀开锦被兀自坐起身来。她伸手撩开帐幔, 抬眸之间,忽见皇帝大步从外面进来,面容微倦,却无损眼角眉梢的意气风发与丰神飘洒。
赵崇几乎是一夜未眠。
可此番将想抓的人悉数抓获, 心中正无限快意,也不觉得困倦。
看见云莺,赵崇本便愉悦的心情又添上两分快活喜悦。
他大步走到床榻旁,见云莺坐在床榻上,乌发铺满枕,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望向他,便伸手轻抬云莺的下巴, 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笑问:“爱妃睡得可好?”
皇帝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云莺顷刻明白, 昨夜应当是将那些事解决了。
“启禀陛下,臣妾睡得很好。”
“只是……”
赵崇双眸含笑望着云莺:“只是什么?”
“只是,大约睡得太好了一些。”云莺无奈补上一句。
朝堂内外发生那么大的事。虽然皇帝陛下十分体贴,有心不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但她兀自在勤政殿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不管怎么看都实在不像话。
“那便罚爱妃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