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渣里出现川穹,是帮她催小日子,她若日日在皇帝面前晃,指不定哪天在勤政殿脏污了衣裙。
只要皇帝陛下寻太医来看诊,便会彻底戳破假孕之事。
这计,自然成了。
想明白这一层的云莺看一眼皇帝。
见赵崇面有得意之色,知她无处可逃,含笑对她说:“爱妃宽心来勤政殿习画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云莺郁闷颔首,唯一的挣扎是借着这个理由,先行回月漪殿召见吴太医。
毕竟她越表现得看重与迫不及待,便越有邀宠的姿态。
念及往后每日能见到云莺,赵崇没有强留她。
云莺回到月漪殿,立刻命人去请吴太医,询问其可否费心习画之事。
如同赵崇所言也如同云莺所想,吴太医只道不可太过劳累,要有劳有逸,却没有劝阻不可习画。
云莺面上一片欢喜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随即让碧梧赏吴太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吴太医便也谢恩告退。
赵崇在云莺离开后静下心将余下的要紧奏折批阅完毕。
深夜,洗漱梳洗过躺在龙塌上,想起白日云莺在这里睡过一觉,只觉枕衾沾染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甜气息。
他心下满足,又摸出那个云莺送给他的香囊。
香囊里藏着今日他为云莺梳头时,因粗手粗脚扯下的属于她的发丝。
赵崇静静看得香囊片刻,坐起身。
帐幔外面立刻响起夏江的声音:“陛下可是有吩咐?”
赵崇默一默,到底没有让夏江寻剪子来,只淡淡道:“无事。”
而后重新躺回龙塌上。
云莺那几根发丝在赵崇的指尖被他来来回回捻得少倾。
直到他数着也扯下自己这么多根头发,将它们合在一处勉强打了个结,方重新塞回香囊里。
赵崇把这个香囊塞回枕下。
之后他枕着属于他和云莺的美梦,安然睡去。
大年初五,在皇帝陛下有阵子没入后宫以后,云莺专程去勤政殿求见皇帝陛下并在勤政殿待得大半日才离开,落在妃嫔们眼里,如她所想是一种邀宠姿态。
而之后她每日往勤政殿去,无外乎是在皇帝陛下面前邀宠成功。
尤其,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习画?”
听罢小宫人打听来的消息,娄昭仪冷笑,“她当真是会想,上元节在即,可不是要画花灯么?”
贤妃看一看娄昭仪,示意大宫女素玉送那小宫人出去。
她将小厨房早上做的一碟双色马蹄糕送到娄昭仪的面前:“记得你爱吃马蹄糕,尝一尝这新做的味道如何。”
娄昭仪想到云莺过得这样久却依旧独占帝王恩宠,便全无食欲。
可是贤妃开口,也唯有夹上一块尝一尝。
“爽、滑,香甜,味道很不错。”
尝过一块双色马蹄糕后,娄昭仪慢慢评价道。
“淑顺仪从前不曾这样向陛下邀宠过。”贤妃徐徐对娄昭仪说,“虽则陛下也曾召她去勤政殿,但那个时候终究是陛下的旨意,与这一次不同。”
娄昭仪端起茶盏又放下:“娘娘的意思……”
她蹙眉想得数息,不确定问,“难道淑顺仪和陛下之间有什么事?”
贤妃摇摇头。
娄昭仪眉头皱得更深:“说来往前陛下动则月余不入后宫,也不见淑顺仪去求见过陛下。”
“新年之前的那些时日,自淑顺仪有喜,陛下隔三差五总要去月漪殿看她,一待便是大半日。”贤妃徐徐道,“我曾听闻女子怀有身孕,相较平日更容易情绪不稳,出现患得患失之状。新年这阵子,陛下也许久未去过月漪殿。”
娄昭仪又是冷笑连连。
“她也是厉害,去一趟勤政殿,便能勾得陛下日日要见她,真是不看出竟有这等狐媚子手段。”
“是好事。”贤妃语声平静道。
在娄昭仪抬眸望过来时,她也看着娄昭仪,“至少这样看来,她也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才会有犯错的时候。
娄昭仪微怔,慢慢点一点头,却叹气:“怕只怕……”
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