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膝下无子,朝臣时不时会上书劝谏他广纳妃嫔以便开枝散叶,早立太子,安抚民心。若那个时候他和云莺已经有孩子,想来事情会顺利一些,少些反对。
如此深思熟虑过一番,赵崇打定主意先和云莺要孩子。
只有“小产”之事横在中间,不得不先按捺心思,让云莺先将养着身体。
他亦询问过张老太医。
张老太医道,寻常女子小产后应待半年以后再行考虑怀孕之事。
可云莺也并非真正“小产”了。
赵崇思及自己之前和云莺说要将假有孕变为真有孕时,被云莺腹诽不早些努力,便认为不必特地等半年之久。
当早些努力。
如此,诸事亦可早日落定,不至于一拖再拖。
是以在起初云莺该“坐月子”的那一个月时间里面,赵崇耐下性子,没有让云莺侍寝,也只三五日去一趟月漪殿看望她。待到二月中旬,他不再克制,抱着“多翻几次牌子才更容易有孕”的心思,放纵自己连续数日宿在月漪殿。
赵崇没有提,云莺无从知晓他已经在打要孩子的主意。
被翻牌子、要侍寝也当与往日无异。
唯一从年前到年后这段时间,云莺极少需要早起服侍皇帝去上早朝,在早起这件事上难免懈怠。
连着数日侍寝与早起服侍赵崇起身,她尚且当身为妃嫔的本分。
至于皇帝连连宿在月漪殿,云莺只当他是憋狠了——到底新年那一阵还拉着她白日宣淫呢。
本以为四日过后,皇帝当在此事上有所收敛。
然而——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今日也翻的是娘娘的牌子。”
小太监满脸堆笑报喜。
云莺也笑着让碧梧赏小太监,将人送走,心下却皱眉,看一看天色已不早,便让碧柳吩咐下去准备热水沐浴。
待她焚香沐浴过,任由碧梧和碧柳帮她擦干头发,稍事梳妆,小宫人进来禀报说御辇快要到了。于是云莺起身带着宫人迎出殿外,行至廊下,瞧见帝王仪仗离得很近了,当即快步迎出去。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云莺冲从御辇上下来的赵崇福身行礼,赵崇嘴角微弯伸手扶起她,揽过她的肩,“爱妃免礼。”
早春的天气一贯乍暖还寒。
晨早与夜里,无不是冷得厉害,这会儿天黑下来,一阵风过,猝不及防吹得云莺一个哆嗦。
赵崇觉察到她冷连忙把人往怀里带一带。
见云莺未穿斗篷,他道:“爱妃怎得连斗篷也不穿便出来了?”
殿内烧着炭盆自不冷,兼之才泡过舒服的热水澡,云莺身上其实正暖和。出来得着急忘记添衣服,走到殿外记起来,想着片刻要进去便没有折腾。原本确实不觉得冷,只是扛不住那阵冷风才会打哆嗦。
“臣妾才沐浴过,不冷。”
无心解释那么长一串的云莺回答得简洁。
赵崇便噤声,带她快步进去殿内。
被他揽着肩的云莺反因这天气禁不住生出更多的心思。
想到这几日早起,想到明日也注定逃不过,心下忍不住想抱怨。
【这么冷的天,又要伺候陛下早起。】
轻飘飘一句心声落在赵崇耳中,令他脚下步子下意识一顿,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他听见什么了?
那样的话实在令赵崇不可置信。
他连连翻她的牌子,夜夜宿在月漪殿陪着她,她心中难道不欢喜吗?
入得殿内,强压住内心震惊诧异的赵崇去看云莺,她面上却看不出什么,那句心声也如错觉般。
未几时两个人相继在罗汉床上坐下。
赵崇看得两眼云莺,不动声色道:“最近有些倒春寒,爱妃若要出去该多穿些才是,以免不小心受凉生病。”
云莺一面斟茶,一面微笑说:“臣妾记下了,多谢陛下关心。”
她将一盏热茶送到赵崇面前,心下幽幽一叹。
当真关心她,这几日何必晨早她没有醒来也要将她捉弄醒,非要她伺候?
让她安心睡个懒觉不好吗?
皇帝做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头一回。
但往日不会接连数日如此,她自认该尽妃嫔责任,同样无抱怨之心。
只这一回加上今天夜里,便是连续五天宿在月漪殿了。
哪怕是前些时日她不便侍寝憋得狠,这未免也……太狠了些……
赵崇竖起耳朵听着云莺的心声,通过她心下所想确认之前那句抱怨不是他的错觉,同时也有些心虚。他喜欢她晨早送他去上朝,哪怕坐上御辇回头去看,依然能看见廊下她的身影,让人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