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御辇在永寿宫正殿外稳稳停下。
云莺、娄昭仪、姜贵嫔、崔婕妤以及傅才人也相继到了永寿宫。
因计划被打乱,负责表演的姜贵嫔三人路上难免忐忑。
按照计划,崔婕妤曾在御花园偶遇过皇帝陛下,她们便也用上守株待兔的法子。这法子笨拙,但妃嫔不可窥探帝王行踪,笨一点的法子至少很完全,且消息总归会传到夏江公公耳中,亦即皇帝陛下总会知道,她们便必定有机会。
未曾想提前被皇帝陛下撞破,又让她们来永寿宫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表演。
好在太后娘娘向来温和,想到这一点,她们方不至于太过慌乱。
娄昭仪为着能在御花园“偶遇”皇帝陛下,筹谋多时。
她需要得宠的那个妃嫔不会变得像云莺一样轻易压在她头上,也要那个妃嫔足够温顺听话。
念及陛下向来不是耽溺情爱之人。
是以,她没有将宝悉数押在某一个妃嫔身上,而是让姜贵嫔、崔婕妤和傅才人三人皆参与进来。
娄昭仪原本势在必得。
然而刚刚瞧见皇帝陛下看着云莺时眼角眉梢染上的笑意,心里变得没底。
她禁不住去转过脸看正在将那只波斯猎犬交给宫人看护的云莺。
觉察她视线的云莺不紧不慢望过去,淡淡一笑:“娄昭仪,我们也快些去向太后娘娘请安罢。”
云莺的从容镇静让娄昭仪心里很不舒服。
在她看来,这种从容镇静无外乎来自皇帝陛下的偏宠。
但这局面定会被打破。
娄昭仪坚定心思,和云莺相继入得永寿宫正殿,姜贵嫔三人随即也跟在她们的身后进去了。
周太后见赵崇来请安身后还跟着那么多妃嫔,心里大概有了数。
之后,她面上一切如常,欣赏过姜贵嫔几人的精彩表演,也有一番赏赐。
娄昭仪本便是精心挑选的这三人。
姜贵嫔擅琴,崔婕妤擅箫,悠长典雅的乐声回荡在殿内,配上傅才人的翩翩舞姿,实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坐在殿内的云莺也认真欣赏这一场表演,大饱眼福。相比之下,赵崇是最无心欣赏的那个,他目光时不时落在云莺身上,却不能盯着她看,唯有不时看上一眼。
周太后将皇帝这幅模样看在眼里,倍感无奈。
于是待姜贵嫔几人领赏谢恩,周太后道:“你们有心了,哀家有事和陛下商议,若无旁的事,便先退下罢。”
娄昭仪和云莺当下起身同姜贵嫔她们几个人知情知趣退出殿外。
她们离开后,周太后没好气瞥向赵崇:“陛下不是答应过哀家,两……”
“朕并不曾去过月漪殿。”
赵崇理直气壮截断周太后的话,笑一笑,“母后明鉴,朕今日乃是在御花园偶遇的莺莺。”
莺莺?
周太后因为皇帝这不遮掩的称呼而扶额。
赵崇同样意识到自己喊得太顺口,轻咳一声道:“今日之事,算不得违背同母后之间的约定。”
周太后轻叹一气:“陛下是打量哀家老了,看不明白了是吗?”
“分明是陛下眼巴巴赶去同她见面,如何叫做偶遇?”
“陛下当真这样上心她?”
赵崇微笑,没有否认周太后的话,只说:“朕赶巧路过御花园瞧见她,才能同她见上一面,的确是偶遇。”停顿几息时间,他又道,“今日多谢母后了。”
“陛下一个月不去月漪殿,倒不见淑昭容去求见过陛下。”周太后回想皇帝方才恨不得一对眼珠子黏在云莺身上的模样,再回想云莺专注看表演的样子,心下有所计较,“便是刚刚在殿内,哀家瞧着淑昭容也不怎么在意陛下。”
赵崇平静道:“若她来求见朕,且刚刚不顾那么多人在和朕眉目传情,恐怕母后又要发愁她不端庄矜持了。”
执壶为周太后添一盏茶,他慢悠悠说,“朕对她的好她心里是知道的。”
周太后对赵崇如同护犊子般的架势没辙。
她唯有道:“陛下当信守约定,余下一个多月也要多加克制。”
赵崇离开后,周太后端起那杯已然冷了的茶满饮一口。
想起云莺,她暗忖,待再过些时日,当找个机会单独和云莺聊一聊才是。
云莺回到月漪殿,休息片刻,碧梧从外面进来:“娘娘,查到了。”
她凑近云莺耳边低语,“静安太妃去岁年底曾让长春宫一位姓钱的嬷嬷随清河公主回公主府。”
姓钱的嬷嬷?
如果清河公主驸马之死有蹊跷,那这个钱嬷嬷多半逃不了关系。
会让碧梧去打听这件事,盖因由驸马薛晖之死,云莺想起自己前世病逝。她生下第二个孩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好,第二个孩子也夭折后,遭受打击以致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