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现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将那块如意卷吃罢, 良妃拿帕子擦一擦嘴角, 弯着唇笑, “陛下虽不宠爱,但从不曾怠慢,顺遂和乐不是也挺好吗?”
娄昭仪看着笑吟吟的良妃,摸不准究竟是真心是假意。
也挺好吗?她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这样一直被陛下忽视着,在深宫之中碌碌过完这一辈子。
“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娄昭仪呢喃低语。
“有时候,能够一眼望到头也是一种幸福。”
良妃依旧弯着唇,对娄昭仪说。
从御花园偶遇过赵崇一次后,又过得一个月时间,云莺没有同他见过面。
碧柳纵然有心撺掇着云莺前去勤政殿为赵崇送汤送糕点,可眼见云莺没有那样的想法,她渐渐也不再提。
直到永寿宫来了小宫人请云莺过去。
不仅请云莺去,按照小宫人之言,周太后也让将波斯犬牵去永寿宫。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小宫人通禀过后,云莺牵着阿黄入得永寿宫正殿内,向正坐在罗汉床上的周太后行礼请安。
周太后伸手让徐嬷嬷扶她起身,对云莺道:“陪哀家去御花园走一走。”
“是。”云莺应声,准备将阿黄交给小宫人,上前去扶周太后。
周太后摆摆手说:“不必了,你陪哀家去走走便是。”
云莺又应下周太后的话,跟随她从殿内出来。
太后娘娘忽然要见她,云莺猜得到应当有话要说,为何带上阿黄,她不甚清楚,不过隐约能猜到一点——毕竟当初她答应过太后,还要让阿黄表演下水捉鱼的。
至于太后娘娘要同她说什么,云莺觉得不是太难猜测。
皇帝陛下这样久不入后宫,在此之前,一度对她表现得过分宠爱,兼之其他妃嫔的不满……
许是要她劝一劝陛下雨露均沾。
这事儿不难。
云莺牵着阿黄陪周太后在御花园里散步。
初夏的季节,春日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景色被绿意盎然所替代。
一片生机勃勃的绿中亦有茉莉的白点缀,走近花丛,可以嗅见四下氤氲着的馥郁茉莉花香。
湖中水面冒出一点一点绿,是小荷叶从水中探出头来。
周太后走进湖边水榭。
云莺跟着进去,而原本跟随在她们身后的宫人们在水榭外停下脚步,甚至徐嬷嬷也没有跟进来。
“坐。”
倚着水榭中的美人靠坐下,周太后拍了下身侧位置,示意云莺上前。
云莺便解下阿黄身上的狗绳走过去。
行动自由的波斯犬在水榭里自顾自打转,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周太后一双眸子望向波斯犬,面上始终浮现一抹笑意,如云莺所想提起旧事:“哀家记得去岁也是在御花园,你曾经让这只波斯猎犬下水捉鱼给哀家看。”
“那会儿还叫陛下给撞见了。”
“这只波斯猎犬也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你养得很好。”
云莺莞尔:“最初陛下赏赐臣妾这只波斯犬,臣妾只想着有这样一只波斯犬实在威风得紧。当真养在身边,看它逐渐同臣妾亲近起来,便晓得不单是威风,还有许多趣事,臣妾也得它陪伴。”
“它被你养在身边正合适,在这宫里也少有你这般性子的人。”
周太后道,“不怪陛下喜欢你。”
云莺维持着脸上的笑,规规矩矩说:“能得到陛下垂爱,是臣妾之幸。”
“若不止是垂爱呢?”周太后转而看着云莺。
云莺微怔,回望周太后,便听周太后道:“你大抵尚不知情,可两个月前,陛下同哀家说,他想遣散六宫。”
“淑昭容觉得,这单单是垂爱而已吗?”
不轻不重的话落在云莺耳中,仿佛平地一声惊雷,令她呆愣住。
周太后两句话远超她揣测的那些。
云莺很想怀疑周太后所说之言是否真实,然而理智告诉她,太后娘娘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皇帝陛下……竟然对太后娘娘说过那样的话?
“是哀家让陛下两个月不去月漪殿的。”
周太后继续不紧不慢道,“两个月时间,你未曾求见过陛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