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28节(1 / 2)

染指珍珠 旅者的斗篷 2139 字 6个月前

死就死吧,死在贺家人手中也算解脱。

    或许当初,她根本就不该进贺家的门。

    沈舟颐却喊住她:“站住。”

    对那婢子说:“今日幺小姐精神不济,便不去寿康堂了。告诉老太君,我会代为行刑。”

    婢女惊疑,对戋戋满是鄙夷和愤怒的神色。

    贺戋戋攀着表公子,犯下天大的孽事竟也能轻轻飘飘地揭过。

    “这恐怕不妥……”

    沈舟颐不耐烦,直接赶那婢女出去了。

    戋戋双眼不闭,跟具行尸走肉似地靠在冰冷的墙壁边。沈舟颐揭发了此事,却又反过来救她,是为了叫她生不如死,节节敲碎她的脊梁骨,叫她在贺家再无其他的依仗,彻底臣服在他的脚下,今生都无还手之力。

    “你满意了?”

    婢女走后,屋内静如死水,只剩他们两人,她哑声问他。

    沈舟颐隔着檀木窗棂眺望洒下来的天光。

    “我有什么满意的。”

    戋戋长叹口气,泪痕干了,凡事已经不在乎了。

    她去王家之前,他曾答应给她一件礼物,锉刀便是那件礼物。恨只恨她自己马虎大意,没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误让沈舟颐抓到了把柄。

    嫁去金陵她不再指望了。

    现在这情况,她能留一具完好身子不残废都是万幸。

    ……

    贺老太君听闻报恩寺之事竟是戋戋设计的一个局,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怒极,半晌又心灰意冷。那个被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人儿,竟是个忤逆不孝狼子野心的畜生,贺老太君真是比伤心还伤心。

    贺老太君年老的眼窝泪水不绝而下,由于此事的打击,身子消瘦了许多。除去贺敏那件事,扪心自问,贺老太君觉得自己并没对不起这个孙女半分。

    戋戋怨恨贺老太君把她拱手送给沈舟颐,贺老太君知道。可贺老太君何尝想这么做?贺敏是贺家唯一的男丁,她有责任去保护住贺家这最后一缕香火。戋戋平时看似懂事,却想不清此节。

    刚刚缝合的祖孙关系如裂开个大缝子,碎成两半,彻彻底底地烂掉。

    那日贺老太君本要对戋戋施家法,因沈舟颐的遮掩而暂时放过她。贺老太君清减不少,被此事搅得常常咳嗽,心力交瘁,也再没力气追刑。可老太君再不见这孙女一面,从前对她宠溺的爱称“戋戋”也改口成为冷淡的“贺若冰”。

    戋戋被勒令闭门思过,她谋害贺府的老佛爷,贺家还赏她一口残羹冷饭就不错了。府上不少下人都是看着她被贺老太君娇宠长大的,见她恩将仇报,都对她嗤之以鼻。

    然人人都只看到她的恶,她暗吞过的那些委屈,却无人计较。

    她也是个十八九岁,憧憬未来夫婿和爱情的小姑娘。贺敏固然是贺府必须要维持的血脉,她也是人,童贞只有一次。凭什么要她舍己为人,为着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兄弟而承辱在沈舟颐的榻上,夜夜被玩弄?

    明明是她为贺敏、为这个家牺牲良多,为何这两个月来贺老太君反而将罪愆怪在她身上……只是因为她心怀怨言、并未像往常一样对老太君谄媚就被冷落?

    李大郎和父亲李老爷满心盼望着贺家许婚,阴魂不散地来催过贺家两次,问戋戋到底怎么个意思。贺家大门紧闭,如一栋死宅,外客尽皆不见。

    一串佛珠被送到戋戋手上,是叫她忏悔赎罪的。

    谋害亲祖母,将来必定下地狱。

    白日为幽。白昼里,戋戋木然跪于佛前,素衣雪服,毫无感情地诵念那些并不虔诚的佛经。黑夜弥漫时,那人就坐在她榻前,冷笑着睥睨她,叫她一句:好妹妹,李大郎今日来探望你,怎么不出去见见你‘喜欢的’人了?

    戋戋眸子积着冷灰,木偶般地伫立在沈舟颐面前。

    他缠缠绵绵吻上了她。

    吻向来是象征眷侣之间的爱的,现在却被当成一种惩罚的方式。

    戋戋茜色的口脂飞红,被他吻得凌乱不堪。她双手垂在两侧,任他摆弄,没有一丝丝想反抗的意志。从前她还恳求他不要把吻痕留在过于明显的地方,现在她完全放弃了。

    沈舟颐也不客气,仿佛借着吻痕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谁也不能觊觎。她试图把自己嫁出去以此来逃离他,简直就是做梦。

    桃夭院的闺房中,不时传来少女细细的啜涕声。

    下人们任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到底是表公子心思纯,这位幺小姐都这样无德行了,他依旧没提出与她退婚。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狐狸

    隆冬黑夜漫长, 冻人的霜气越过窗棂和床帐透进被褥,使人倍感清寒。晨早,戋戋躺在那人的怀中, 不自觉捂紧了被子。

    起床和梳洗对她来说并无必要, 左右她现在正在闭门思过, 能供她活动的范围也就里里外外的屋子那么大。除去老太君的婢女来检查时要装模作样外,其余时间她都可以这么混混乱乱地躺在床上。

    记得吴二夫人因为生不出男孩而不得丈夫的宠,为婆婆厌弃,戋戋和若雪作为她的女儿自童年起就饱受冷落, 甚至冬天的炭火都要被下人们克扣。如今桃夭院的冷寂程度比之当年不遑多让,而且不只是身体温度的冷,更是心灰意冷。

    吴二夫人来探望她, 母子俩隔着窗棂浅浅一见。比之旁人的嗤之以鼻, 吴暖笙眼中噙满泪水, 对戋戋更多的是怜悯, 以及对那无情老太君的厌恨。

    “你也别伤心,那老虔婆惯来是个不好应付的。我在这个家虽人微言轻, 但一有机会,还是会尽量为你说好话的。”

    “就像你以前劝我的,下次小心些就是了。咱们母子俩同心,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戋戋缓缓道:“谢谢娘。”

    吴二夫人怔忡, “你以前从不管我叫娘。”

    戋戋垂眸, “一个称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