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微微颔首,低下头去吻在她的眉心,道:“我此去西域,只怕没那么容易能回来,你一切小心,千万护好自己。”
沉鱼道:“你也一样。”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让他从身后环抱着自己,她踮起脚尖来,轻轻的啄在他的唇上。
他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眼眸一沉,便俯下身去,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用情而浓烈,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手指紧紧的拢起,将裙裾都捏皱了。
半晌,他松开了她,他捧着她的脸颊,伸出手来,极仔细的撩开贴在她额角的鬓发,道:“等我回来。”
沉鱼的眼底染上了一抹伤感之色,声音哑然,道:“好。”
他低下头来,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连呼吸都交缠,可心里却又那样清醒,他们必须要分离,也必须忍受这离别之苦,在尘埃落地之前,谁都不能踏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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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沉鱼站在城墙上,看着卫铮带着和亲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卫铮不时的回过头来看她,他唇角带着笑意,不时的冲她摆摆手,直到他变成一个黑色的点,再也看不见她。
“二娘子,咱们回去吧。”鸢尾为她披了件披风,道:“这里风凉,仔细着了风寒。”
“维昭还没来吗?”
“没有。”鸢尾道:“想来殿下是不会来了。”
她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奴婢方才瞧着不疑将军的眼神,真是心疼得紧,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似的,那样明亮的眼睛就一寸寸的黯下去,最后像火苗一样,一下子熄灭了。”
沉鱼道:“这话千万别传到维昭耳朵里去,她一向心软,知道了会难受的。”
鸢尾道:“奴婢省得的。”
沉鱼“嗯”了一声,将披风紧了紧,便款款下了台阶。
鸢尾扶着她坐上马车,道:“娘子可要回府里去?”
沉鱼摇摇头,道:“去皇宫。”
“诺。”鸢尾答着,很快吩咐了车夫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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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还未行至永泰宫门前,便见傅维昭身边侍奉的宫女急急跑了出来。
她一见到沉鱼,便赶忙跪下身来,急道:“奴婢正要出宫去寻二娘子,可巧娘子便来了。娘子快去救救我们殿下吧!”
沉鱼听着,赶忙将她扶起来,道:“维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宫女道:“殿下今日本想出宫yzy去的,可刚要出门,栗娘娘身边的人便赶了来,说是栗娘娘被陛下责骂,让殿下去瞧瞧。谁知殿下一去,到现在都未回来,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现在在哪里?”
“永宁殿。”
沉鱼一听,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她赶忙吩咐鸢尾,道:“我去永宁殿瞧瞧,你去长乐宫将此事禀了外祖母,求她老人家千万来一趟。”
鸢尾知道事情轻重,赶忙答应了,道:“奴婢这就去。”
沉鱼看向那宫女,道:“咱们去永宁殿瞧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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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行至永宁殿,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女娘凄厉的哭喊声。
沉鱼心头一紧,赶忙加快了脚步,急急走了进去。
如今正是晌午时候,暑气最重,栗美人就这样直直的跪在院子中,任凭毒辣辣的太阳晒着。
傅维昭跪在她身侧,想要扑过去保护她,却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傅行之则护在傅维昭身侧,大喊着不许旁人碰他妹妹。
栗美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傅维昭的哭声此起彼伏,若非沉鱼知道这里是在宫中,几乎要误以为这里是地狱了。
“住手!”沉鱼走上前去,猛地将傅维昭身后的嬷嬷推开,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嬷嬷见来人是沉鱼,也不敢反抗,只道:“二娘子,这是陛下的旨意,奴婢不敢不从啊!”
傅维昭哭着道:“沉鱼,快救救我母妃,她身子不好,如何受得住这些?”
沉鱼忙扶了傅维昭起身,道:“怎么回事?”
傅维昭看着殿内的方向,道:“今日早起,我母妃不知怎的和王美人起了争执,情急之下打了王美人一耳光,恰被父皇看到,便说我母妃言行无状,罚她跪在这里静思己过。”
傅行之恨道:“什么言行无状,再无状能无状的过王美人?若非她想把身边的宫女塞在我身边做妾室,母妃也不能……”
话音未落,便见皇帝和王美人走了出来。
王美人笑吟吟的看着沉鱼,道:“原是姜二娘子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沉鱼没理她,只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道:“舅父万安。”
皇帝“唔”了一声,道:“这里聒噪得很,你既来了,便一道进去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