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止淡淡道:“我便是看在大人一向与我交好的份儿上, 才给大人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说着, 向后退了一步, 笑着作了揖, 道:“大人一向明智,相信大人的选择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陈丞相将帘栊猛地拉下来,颤颤巍巍的指着陈澍的鼻子,道:“你如何得罪了他啊!”
陈澍连忙摇头,道:“父亲何须怕他?父亲贵为丞相,他不过是个太尉,算什么东西?”
“啪!”
陈丞相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道:“混账东西,你懂什么?他如今可是陛下面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别说我当真做下来这些事,就是没做,他也能置我于死地!他的谋算,别说是我,就是十个你也及不上他半分!”
他说着,吩咐小厮,道:“晚上把公子的腿打折,明日一早,带着公子在贺兰府上请罪!”
“诺!”小厮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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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婢女走到贺兰止身边,披了件披风给他,道:“大人,夜深了,咱们进去吧。”
贺兰止点点头,道:“姜子默可还在?”
“还在呢。”那婢女答着,道:“他身后那小厮丑得厉害,只是手脚略麻利些,大人真要留下他?”
贺兰止冷笑一声,道:“他若肯留下,便是将你们都送到侯府里去,我也心甘情愿。”
那婢女一怔,娇声道:“那可不成,奴婢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哪里都不会去的。”
贺兰止浅浅一笑,道:“就你嘴甜。”
他言罢,便转身走了进去。
风月之中,宛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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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候,贺兰止便出现在了姜子默和沉鱼面前。他脸上挂着疏淡的笑意,道:“这是解酒茶,姜公子方才喝了不少,醒醒酒会舒服些。”
姜子默闲闲看了一眼那茶,道:“我清醒的很,用不着这个。大人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贺兰止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接说了。我还以为姜公子醉得厉害,连小厮和自己的妹妹都分不清了。”
沉鱼本是低着头,听他如此说,手指不觉微微动了动。
姜子默故意挺直了腰背,将沉鱼遮在自己身后,挑眉道:“大人这是何意?”
贺兰止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想问问,姜公子带着姜二娘子来参加宴席,到底是何用意?”
姜子默知道被他看穿了,也就索性不再隐瞒,只道:“舍妹贪玩,想见识见识,我才破例带了她出来,还请贺兰大人见谅。”
贺兰止抿着唇,只直直看着沉鱼的方向,姜子默分明遮住了他的全部视线,可他眼眸凌厉,像是能看穿一切一般,就那样直直的看着。
姜子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勉力稳住心神,一言不发。
贺兰止淡淡道:“不是说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再往来了?”
沉鱼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长长的睫羽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贺兰止又道:“这话我没当真,你却当真了?连来我府上都要遮遮掩掩,姜沉鱼,你把我当什么?”
沉鱼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死咬着唇。
“敌人?”他嗤笑一声,像是自嘲,道:“你当真恨我?”
沉鱼猛地站起身来,道:“次兄,我们走。”
“等等。”贺兰止开口道:“你不是想要绿竹吗?怎么,不要了?”
沉鱼回过头来,道:“我是想要绿竹,可我不会与虎谋皮。”
“我是虎?”贺兰止站起身来,道:“是啊,在你眼里,我与王美人沆瀣一气,的确不堪。可王美人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
沉鱼道:“报恩便是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借口吗?”
姜子默看着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只能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贺兰止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从小便金尊玉贵,自然不会懂我这样的人。我只问你一句,绿竹你到底要不要?”
沉鱼戒备的看着他,道:“你会把她给我?不问我要她做什么?”
贺兰止沉声道:“若是你要,我便给你,什么也不问。”
沉鱼狐疑道:“你要什么条件?”
贺兰止道:“我要你连续十日,每日来我府中陪我喝一盏茶。”
“你休想!”姜子默拦在沉鱼身前,道:“沉鱼,别理他!不过是个婢女,我们不要了!”
贺兰止望着沉鱼,道:“我说了你不会信,只有做给你看。”
沉鱼不屑道:“看什么?看你会不会做坏事?看你会不会帮着她?”
贺兰止道:“看我的心到底向着哪里。”
沉鱼眼中尽是嘲讽之色,道:“十日便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