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说着, 站起身来,道:“告辞。”
贺兰止这才把手中的书放下来,道:“自不会忘。只是有几件事,还请姜二娘子为我解惑。”
沉鱼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下来,道:“大人请讲。”
贺兰止眼底含笑, 道:“你如今终于肯坐下来和我好好说话了。”
沉鱼捏着手中的茶盏, 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贺兰止也不恼,只说笑道:“如此, 我便开门见山了。周姒之事, 是姜二娘子的手笔吧?”
沉鱼没说话,只默然看着他,道:“他们两人男欢女爱, 也是我算计得了的吗?”
贺兰止道:“是啊,正因如此, 娘子才将自己摘得干净。”
沉鱼道:“我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贺兰止笑着道:“那我换个方式问你, 李妙齐可是你的人?”
沉鱼莞尔一笑,道:“这人是谁?我倒是不得而知了。”
贺兰止笑笑, 道:“她倒是个厉害人物,没几日便得了王美人的青睐, 连她犯下这等错事, 也未听说受到什么责罚。只是可怜陈家公子, 大好的亲事就这样化为泡影, 不过能得一门差事,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沉鱼站起身来,道:“大人的故事可说完了?”
贺兰止道:“说完了。”
“那我便告辞了。明日一早,希望大人不要食言。”
“一定。”
沉鱼望着他笃定的面容,不觉迟疑了几分,终究没问什么便走了出去。
*
半月后,堂邑侯府。
姜落雁靠在沉鱼肩头,道:“此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沉鱼笑着道:“也是凑巧罢了。合该长姐命中无此劫难的。”
姜落雁笑笑,道:“母亲这次吓坏了,这几日放出了话去,日日都为我相看郎君,我真是受不住。”
沉鱼道:“长姐是块肥肉,那些秃鹫自然都盯着,若能早日找到心悦之人,也好早些逃过旁人的算计。”
姜落雁道:“你说的也是。”
她低低叹了口气,眉间不是不落寞,道:“沉鱼,你说说,我们的出路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吗?”
沉鱼望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除非有朝一日,没人再惦记着堂邑侯府的招牌,否则,无论是两位兄长还是你我,都无法解脱。对了,那侍女长姐用着可还算顺手?”
姜落雁道:“我让菖蒲带着她。按你说的,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只在院子里做些缝补之事。”
沉鱼道:“如此甚好,长姐且留她在身边。往后,我自有用处。”
正说着,便听得门外有人影闪过。
沉鱼神色微凛,道:“什么人?”
鸢尾推门走了进来,道:“不知何人,扔下这么个东西便不见了,当真是奇了。”
沉鱼接过她手中的纸团,打开来看着,抿唇不语。
姜落雁有些不安,道:“沉鱼,没事吧?”
沉鱼摇摇头,道:“长姐,我出去一趟。”
姜落雁有些担忧的望着她,道:“你自己当心。”
“嗯。”沉鱼答应着,很快起身离开了。
*
外头日头正毒,虽已入了冬,可缠绵着秋老虎的尾巴,也实在算不上舒服。
马车在朱雀大街停下来,沉鱼披了件织锦缎子的披风,款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醉仙楼,却折了相反的方向,朝着街市尽头的茶楼走去。
茶楼门前的小二见沉鱼来了,忙笑着迎上来,道:“娘子,二楼的雅座已为您留好了。”
沉鱼微微颔首,随着小二一道朝着二楼走去。
这茶楼因着位置不好,本就冷清,今日更是连一个客人也没有。不过里面倒洒扫得很干净,布置的也算雅致。
靠着窗的位置,十一娘正笑着朝沉鱼招了招手。
沉鱼见状,忙走过去,道:“姐姐怎么选了这样一处地方?”
十一娘道:“最近有人在查醉仙楼,我担心是宫里的人,若是让他们瞧见你与我在一起说话,反倒对你不好。”
“宫里的人?”沉鱼挑了挑眉,道:“姐姐可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十一娘摇摇头,道:“也曾派了几个人跟着,可他们一入宫,我们便断了消息。我私下猜想着,也许这些人是冲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