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娇 第87节(1 / 2)

濯娇 南川了了 1985 字 6个月前

第77章 除去

    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眸, 分明他的面容温和,姚蓁浑身的血液却宛若凝固,说不出半个字, 唯有脑中思绪仍在飞速地倒流,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被她捕捉。

    她忆起宋濯即使带她出府,所去之处亦是偏僻不已的佛寺;忆起出门那日,她有意下马车买一只绢花, 然而宋濯却不允她下车。

    忆起那日去宋府前,宋濯问的那一句“宋韫在府中吗”。

    她当时以为是宋濯不喜宋韫,故而有意挑他不在宅中的时间前往去宋宅,然而如今回想, 心中不免生疑——宋韫是见过姚蓁的。

    所以,或许有一种可能, 宋濯问这一句,不是为了厌恶宋韫, 而是不让知晓她长相的宋韫认出她。

    思及此, 姚蓁心中一沉。

    联想到方才他同姚蔑所说,她几乎可以确认, 宋濯竟是要将她的行迹藏匿、甚至抹去!

    她霎时如坠冰窟。

    宋濯隐去她的行踪, 是想要做什么?

    竟是当真要同他往先所言,将她藏起来么?

    书房中, 宋濯眉眼清沉,视线从她脸上滑过,低声同姚蔑交谈几句, 将一本奏折摆在姚蔑面前, 随即直起身, 朝直棂窗这边走来。

    他长身如松玉,步伐轻缓,倾轧过来,将姚蓁的意识唤回笼。她当即要喊出声,然而蓦地忆起他曾经所说的疯话,不寒而栗,便转而挪开视线,侧身闪躲,背倚在墙上,心有余悸,大气不敢出一口,恐她会牵连屋中的姚蔑。

    她有些腿软,倚在墙上缓了片刻,略一踯躅,准备迈步离开书房。尚未走远,手腕蓦地一紧,有人从身后扣住她的腰,将她推至墙角,翻了个面,摁在墙上。

    姚蓁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要挣扎,旋即嗅到一阵熟悉的冷香,已知来人是谁。

    宋濯鼻息略沉,静默一阵,才温声问她:“要去哪?”

    除却宋濯身上的冷香外,空气中浮动着桂子浓郁的清香,混在一处,侵扰着姚蓁的五感。她嗅着那缥缈香气出神,心中有些不愿同他搭话。

    墙面略有些粗糙,虽然穿着秋日衣装,贴在墙面,未免仍有些硌腰。姚蓁却并未这样觉得。反应一阵,她才发现是宋濯将手护在她的腰与墙之间,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沉默须臾。

    怎样回答能使宋濯满意,她其实是清楚的。

    于是,顿了顿,她抬起头,温声道:“哪也不去。只待在你身边。”

    宋濯垂眸看着她清湛的眼眸。

    他身量太高,肩膀又平直宽阔,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发顶堪堪与他锁骨齐平,几乎将她面前的光线全部遮住,使得她的眼眸中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

    然而她这样回答,宋濯思忖一阵,缓缓皱起眉。姚蓁平日里这个时间皆在午憩,因而他一时不察,放任姚蔑进了院子。然而偏偏姚蓁今日醒的这样早,故而出了纰漏。

    他微微倾身,睨她一阵,然而她的平静的面容实在同他的预测不符:“你不生气吗?”

    “不。”姚蓁红唇翕动,温声道,“难道我若生气,你便会放我离开吗?”

    宋濯蹙眉,极轻地摇了一下头。

    姚蓁轻轻一笑。

    宋濯隐约窥探到她有些不对。——她听到自己同姚蔑的对话,照常理的反应,应当是震惊、伤心乃至愤怒的,然而她表现的有些过于平静了。

    因着宋韫与母亲的前车之鉴,她又不喜为人所迫,宋濯终究是忌惮她与他重蹈覆辙,因而勉力压制心中那些扭曲的念头,暗度陈仓用了些手段。

    他原本想着,既被她戳穿了谎言,他便不再隐瞒。他知晓不必他多言,姚蓁亦应知不能同他抵抗。

    然而如今她这般反应,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但心中的确因为她说的“只待在他身边”而浮起几分愉悦,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姚蓁顺从地任他拥抱。

    好一阵,宋濯才松开她,端详一阵她的神情,薄唇微抿,缓声道:“蓁蓁,你愿意这般想,我很高兴。”

    姚蓁指甲陷入他绣着冰冷暗纹的衣袖中,眉宇平和,眼睫轻眨,心中叹息一声,未置于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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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所顾忌,并没有叫姚蔑发现她在清濂居,因而错过离开的宋府的机会,姚蓁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遗憾。

    如今她已经想通,就算她能离开宋府、回到宫中,只要宋濯还对她存有执念,她便躲不过他。

    与其想方设法地出逃,不若暂且留于他身侧,继而稳住他,思索长久之计。

    她心中如何想,宋濯自然是不知晓的。

    被姚蓁发现他的意图后,宋濯便不再刻意隐瞒,对她的掌控欲昭然若揭,但会因顾及她的情绪而夹杂着一些温和。

    即使没被锁链捆住,被困在一个地方的滋味亦不好受,好在清濂居够大,虽然没有多少供人消遣玩乐的物件,但典籍琴棋极其齐全,勉强被姚蓁用来打发时间。

    闲暇时,宋濯会为她弹琴曲。

    凡文人所好者,宋濯皆做到极致,他的琴技亦是出类拔萃。

    姚蓁听着曲子,看着琴桌前静坐时岩岩清峙,如壁立千仞,抚琴时神姿高砌、濯濯如春月柳的他,心中未免几多感慨,又有些感伤。

    他说喜爱她。

    但他不知何为喜爱,只知晓固执地将她留在身旁。

    瑶林琼树般的谪仙,怎地因她变成现今这般偏执模样了呢?

    姚蓁不得其解,始终未能追溯究竟为何使得宋濯倾心于她。然而便是自持清醒如宋濯,亦未能解惑。

    纵使不知情之所起,然一旦植根,便如雨后春笋、草木逢春,不问风雨来处,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