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向来是妻子说了听妻子的,女儿说了听女儿的,想着她刚受了打击,也没多想就应下了。
沈婳还与他击了掌,父亲一贯言出必行,她相信他定能守约,如今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如月这边了。
“让人继续盯着,她再去前院找廖管事也告诉我。”
核桃认真记下,见她热得额头满是细汗,让人再端了些冰来,打着扇子给她纳凉。
“对了,阿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按照梦中的记忆,霍英的父亲得岁末才会平反,但此番去白马寺竟有意外的收获,她有日与凌越闲聊时说起了霍将军的事。
不想凌越与霍将军曾因增援打过交道,他听闻此事,很是看重,当下便差人去调查,帮着霍将军的旧部搜集证据。
前些日子,那旧部已将证据呈上,她也要跟随一块去奔走,不方便再住在沈家。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您给她租下的院子已布置好了,仆妇下人也都打点过了,王爷还派了个侍卫过去看守,绝不会出差池的。”
沈婳这才放心下来:“让人照看着,有什么需要的及时与我说。”
她身后牵扯着沈家,且她最近有些引人注目,过去送她太过招摇,还是等她稳定下来,案情昭雪后再去恭贺她的好。
很快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沈婳看着手腕上细细的手链,忍不住泛起了相思。
那是条赤金盘螭的镂空细手链,她今早醒来时,就发现戴在了手腕上,手链很细只比她的手腕要宽一些,自然地垂下时会露出悬挂在上面的小挂饰。
是只纯金打的小鹿,晃动时像是小鹿在奔跑,灵动又可爱,她第一眼瞧见就喜欢极了。
她知道是凌越给她戴上的,可惜早上兄长在旁,她都没机会谢过他的礼物。
这才分开半日,她便开始想他了,往后见不着他的日子可该怎么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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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回京后,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入夏后,大长公主的气色看着略好了些,也有精神起来走动了。
他到时,徐驸马正在陪着她对弈,旁边有个小童正在煎茶。
大长公主生平最爱喝茶,她再嫁后,徐驸马差人将大长公主府重新修葺过,
后院的屋舍都推翻了,空出的地全种上了茶树,中央是个喝茶品茗的亭子,一条小渠围绕着亭子,看上去俨然是个茶园。
有漫着清水的小渠环绕着,又有高大的绿植遮挡着,让它仿若湖心小亭一般,不受烈阳影响,清凉又悠闲。
大长公主虽然上了年纪,但双目依旧精明有神,远远就瞧见了他,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
“阿越来了,快些陪我下棋,与你姑父下棋真是没意思透了。”
并不是徐驸马的棋艺不好,相反,他是京中出了名的圣手,棋风稳健缜密,唯有凌越这般棋路奇诡偶尔能打乱他的阵脚。
偏偏他与大长公主下棋就爱让着她,不管被说了多少回,总也忍不住地让着她。
唯有与凌越下棋,就算是输了也能酣畅尽心。
凌越习惯了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自然地走过去坐下,徐驸马被嫌弃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乐呵呵地起身将小童挤到一旁,“那我给你们沏茶。”
“和谈书不是已经签了,你近来也没什么事要忙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陪着小姑娘了?”
大长公主边落子,边与他闲聊,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老人家,敢当着他的面调笑这煞神。
凌越面不改色地封住她的后路,毫不遮掩地直白道:“她回府了。”
“难怪,我就说今儿怎么臭着张脸,原来是小情人分别了。”
凌越依旧行云流水地落子:“不算分别。”
他向来做事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这位姑母自小待他如亲生子,他对沈婳如此特殊,自然也瞒不住她。
“小姑娘长得好脾气也好,我老太婆喜欢得紧,真是便宜你这小子了,若是我有儿子,定要与你争上一番才好。”
“您现在努努力,也未尝不可。”
大长公主顿了下,被他气得连棋子都丢了:“阿熹你快听听,这臭小子都说得是什么话,居然连我都敢编排,我都多大年纪了,哪还生得出儿子来。你这张毒嘴,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如何受得了你的。”
嘴可不只有说话一个用处,凌越想着小姑娘环着他脖颈时,柔软又乖巧的劲,目光不觉黯了黯。
徐驸马端着刚沏好的茶与梅子过来,乐呵呵地哄了她好几句,才算把她给哄住。
大长公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头又与他继续说道:“我说真的,你若诚心与她在一块,这么没名没分的也不行,还是早些把人定下来才安心。前儿我还听说,贵妃要为太子挑选新妇,太子怎么都不肯,说是只愿娶沈家那丫头。”
“你可别以为退了亲就万事大吉了,一家好女百家求。你脾气又差嘴又毒,还比人家年长这么多岁,不赶紧将人定下来,小心她跑了。”
从凌维舟找去白马寺,凌越就知道他贼心不死,闻言露出个讥讽笑来,“他也配。”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太子,身份摆在这,若再来个什么圣旨赐婚,你看配不配。”
他的目光一凛,薄唇轻启极尽冷漠地道:“那便让他滚下去。”
大长公主微微一愣,她只不过是懒得管外头的事,但不代表她真的眼瞎耳聋,相反宫内发生的事她皆是一清一楚。
之前她就听到了些许风声,说凌越与三皇子走得近,她还当是贤妃等人故意攀扯,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你不是最不喜争权夺嫡之事……”
“只要不是他当太子,谁当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