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凡多给点,赵大原当年也不用因为交不上钱,上边关打仗去了。
她和赵大原也不至于造化弄人,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后来呢?”何春桃生气地问。
“后来,后来世子回京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彻底戒情戒欲了。”飞隼答。
何春桃听得直皱眉,戒情戒欲是什么鬼?
不过,就算忽视飞隼说的这些,就凭谢霁庭这一年对她的照顾,这人,还确实得救。
大不了救回来后,大家一起逃命,后半辈子隐姓埋名过日子。
何春桃于是一咬牙道:“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听懂了,你不就是想救你家世子回来么?你想救,那就救吧,不过,光靠你一个人可救不了人。”
她想了想,接着说:“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再叫上小姚和焦屠户,到时候争取智取,不能蛮来,明白吗?”
飞隼这次回来其实带了一批好手回来,只是这批人不方便露面,便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何春桃于是找来姚立群和焦屠户,征求了下两人的意见,见两人都同意一起去,便各自简单收拾了下,带上干粮和水,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她放了巧秀的假,把小安和大黄暂时交托给李红杏照顾,想了想,还是把春雨带上了,想着万一到了地方人不好接近,可以让春雨去传个信。
因着不会骑马,为了赶路也不好坐马车,何春桃想了想,赁了头小毛驴骑着上路了。
马她不会骑,驴她还是会骑的。
离开时,一行人没有声张,也没有通知韩峻,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到了鞑靼,在草原上奔驰了数日,突遇大雾,临时赁来的小毛驴也不听使唤,死活不肯往前走,一行人只好停下来原地休息了半日。
待到浓雾渐渐散开,几人正要再次启程时,却见远处一人一马穿过白雾朝他们驰骋而来。
担心来者不善,几人对视一眼,俱都警惕起来。
待到来人渐近,何春桃才认出来,这人身影有些眼熟,不是谢霁庭,还能是谁?
见谢霁庭骑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来。
何春桃眼眶微湿,亦朝他走了过去。
谢霁庭看到她眼中泪光,忙快走两步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欲要揽她入怀。
谁知她非但没有投入他的怀抱,反而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紧接其后的是她的一通斥骂:“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攀你的公主高枝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你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把我们都抛下了,你知不知道馨如她们有多担心?你走了,谁教小安读书,谁来喂养春雨,谁来给我跑堂……”
谢霁庭懵了下,正欲解释,忽地,骂声骤停,有香软入怀,亦有湿意浸入袍领。
她趴在他怀里,呜呜哭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我做梦都梦到你被那个永嘉公主折磨欺负,呜呜呜……”
他低头,看着她有些杂乱的头顶,抬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将她发间的草叶一点点摘了出去,温声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莫哭了!”
何春桃才不管,抓着他的衣领子哭了个够,又把眼泪都在他胸口蹭干净了,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一转头,见姚立群三人都默默地蹲远了些,还算识趣,便拉着谢霁庭坐下,细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永嘉公主去和亲?”
其实当日那个齐统领威胁谢霁庭时,他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应付,也多少能想法子拖延两日,但他偏偏没有,反而干脆地离开了。
所以她一直怀疑他是另有打算,可这么多天他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才决定,和飞隼他们一起来救他。
谢霁庭一听就知道她猜到了他是另有打算。
的确,他此次痛快地答应随永嘉公主去鞑靼,一是因为鞑靼突然派使团来大夏求娶公主,意图不明,他想混进鞑靼的迎亲队伍探探虚实。
二是因为他想从永嘉公主口中套话,看看四公主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他有预感,这件事或许与谋逆案有关。
三则是因为,他想试试看,如果他离开几日,她会是何反应。
如今看来,这三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鞑靼确实不止是想要和亲那么简单,四公主也不止在谋逆案中动了手脚,而春桃,似是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后两个目的不好与她言说,谢霁庭便只说了第一条,说完还补了一句:“我和韩峻商量过,没有比这更好的混入鞑靼迎亲队伍的机会了。”
何春桃没想到谢霁庭竟是为了这个才去的,既然涉及国家安危,她自然不好责怪他。
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还是免不了发了脾气:“所以你跟韩峻合起伙来骗我一个?”
她就说怎么上次找韩峻帮忙,韩峻毫不犹豫地推拒了不说,还没待一会儿就匆匆走了,定是怕说多了露馅!
“因是临时决定的,这才没来得及跟你说。韩峻应该也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多说。”谢霁庭解释。
何春桃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永嘉公主应该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吧。”
谢霁庭闻言沉默了下,前些天他经常和永嘉公主在马车上对弈,除了套话,也在想该用什么法子脱身。
他可以花言巧语哄骗她,也可以装惨博她同情,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与她对弈交谈,展现出和从前一样的翩翩风姿和清正之气。
他不再自称草民,而是做回了从前那个矜贵清雅的英国公世子。
他能够看到,她眼中渐渐重聚起对他的倾慕和欣赏。
接下来,他在言谈中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尚存为国为民之心,远大高尚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