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采石的工银,胡道夏是别想沾染上一分了。
胡道夏看自己的手,上头细皮嫩肉的。
他简直不能相信了,这更夫居然狠得下心来,送自己来石场采石?
顾昭将这一幕收到眼里。
暗暗冷哼了一声。
自然狠得下心来,就是这等磋磨人的采石场,才能把胡道夏这等小白脸磋磨成糟老头样。
等他成了那等糙汉的模样,她看他哪里还有脸,去寻那怜惜人的小姐姐。
呸!
还敢说由怜生爱!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胡道夏想跑,桃三娘的长舌一卷,就将他卷了回来。
她在他耳朵旁,吐气如兰。
“胡郎莫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夜里天热时候,我替胡郎降温,天冷时候,我替胡郎暖床……你以前不是说了嘛,要和我缠缠绵绵过一生的。”
“......玉珠心善,定不会让胡郎你夜长苦日短,寂寞难耐。”
说罢,桃三娘的长舌轻佻的卷过胡道夏的脸庞,像粘腻的长蛇。
胡道夏惊恐的夹紧了腿。
该死,这熟悉的感觉!
……
顾昭摇头,她还小呢,听不得这等虎狼之词。
想罢,顾昭走开,将这私人的空间让给了一人一鬼,转身去寻了那采石场的管事。
这采石场是靖州城府衙名下的,里头除了那等牢狱之人,还有一部分是附近来讨生活的百姓。
顾昭下了道迷心符,采石的俞管事便将胡道夏认作是来石场讨生活的百姓,偏生心底又认定不能让这人离开。
办妥事情后,顾昭和桃三娘道别。
桃三娘对顾昭道了个万福,“三娘多谢道长成全。”
顾昭瞧了眼她的肚子,眼下那肚子还不怎么显眼。
“不客气,等这孩子足月份了,你要是有难处,可以来寻我。”
桃三娘眼里盈盈似有血泪。
万般谢意,说出口好似轻飘飘不值一物,她又道了个万福。
“道长放心,再说了,我也不是都在这靖州城待着,我那大姑姐还在玉溪镇呢,我得时不时的回去叨扰一二,免得她忘了还有我这门亲戚。”
顾昭愣了愣,随即知道桃三娘说的是胡青珊。
当下好笑道。
“是是,逢年过节什么的,都得回去走走亲戚,这亲戚啊,都是越走越亲香的。”
顾昭挥别了桃三娘。
......
俞管事瞧不见桃三娘,他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摸了摸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俞管事懊恼自己出门太急,居然忘记带件薄裳了。
这样一来,对着夜里才来寻工的胡道夏,他脸上也没有了好脸色。
只见他挑剔的打量了几眼胡道夏,看不大上眼模样。
俞管事不解。
怪哉,他到底是怎么收了这个白斩鸡似的小白脸儿,不成不成,明儿他可得多盯着点,这一个月好几两银的工钱呢,可不敢让他划大水喽。
俞管事哼了一声,“走吧,正好地字屋里有张床板空着,啧,真是生瓜蛋子一个,出门讨生活也不知道带铺盖,成吧,左右这几日不冷。”
胡道夏有心不走,奈何身后的桃三娘虎视眈眈,脚步慢一点,那长舌便抽了过来,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
石场地字屋门口。
俞管事交代道。
“明日上工了少惹事,府衙的要犯也在石场做活,瞧着他们离远一点,你们赚银,他们赎罪,两不相干。”
第二日,石场。
胡道夏拿着凿子和锤子开采石头,烈日当空,没有一会儿便汗流雨下了。
额头上的伤处进了汗水,疼涩得厉害。
忽然,他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当下便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