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刀说完,冲堂屋里的几个人拱了拱手,这才提着灯笼和铜锣,大步的走到了大门口。
赵老高儿连忙跟了出来。
风呼呼的吹来,门檐下的白灯笼微微晃动,白幡布簌簌翻动,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夜色还是那般深沉。
赵老高儿拍了拍赵刀的肩膀,笑呵呵道。
“等老爷子这事过了,我拎一壶酒到你家里,咱们哥俩好好的喝一杯,刚才......嗐,是老哥哥的错。”
赵刀也爽快,“无妨无妨,也是我说话急了一些。”
两人误会解开,依依惜别,都是同族的兄弟,有什么嫌隙,说开了便又没事了。
顾昭提着灯笼,准备先家去把线香带过来,她回过头,瞧见旁边的陈宗霖,问道。
“老爷子,怎么了?”
陈宗霖一边往前飘,一边道。
“唉,咱们走着说吧。”
顾昭:“成!”
这一路,说远也不远,到了西街,顾昭进了顾家,从屋里拿了一篮子的线香出来,门外,陈老爷子还皱巴着脸,一副难于启齿的模样。
他倒也是知礼,没有跟着进了顾家的院子,而是在不远处的老榆树下等着。
顾昭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是有颇有忌讳的。
她阿爷顾春来年纪大了,前一段时间又经常和这陈老伯一起下棋。
坊间有种说法,老人走了,除了年纪小的孩子眼睛灵醒,天灵未阖,最好不要参加丧礼。
这老人也是要小心一些的。
毕竟岁数大了,很可能会被亡者带着一起走。
顾昭提着篮子,快步走了过去。
“老爷子,咱们走吧。”
……
直到顾昭将线香交给了赵老高儿,又收获了一波感谢,这陈宗霖还是难于启齿的模样。
只见他眉头紧皱,双手拄着拐杖,阴风吹来,白发微微飘动,鬼影颇为孤单寂寥。
顾昭心软了,她主动问道。
“老爷子,您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吗?”
“……你放心,我这人口风紧,一定不多言不多看。”
陈宗霖终于下定了决心,“顾小郎啊,按理来说,我是不是得等头七那日才回来。”
顾昭点头,“是。”
她也是颇为意外,人死后,往往要在外头游荡个七日,到头七那日才会惊觉自己已经死了。
陈老伯这才第二日,回魂回得好快呢。
陈宗霖:“唉,我这心里搁着事儿,一下就警醒了过来,死都不安生呢!”
他抬眸看顾昭,颇为难为情,吞吐了半晌,可算把话说出来了。
“顾小郎,你帮我去东屋,就是我倒头的那间屋里,床榻下头有一箱的书,好些都是棋谱,唔,你帮我烧了最下头的那一本。”
“啊……成!我这就过去,拿出来了就放到化宝炉中。”
顾昭有些意外,还是一口应下了。
她提着灯就又往陈宅去了。
陈宗霖连忙跟着飘了回去,眼神飘忽,声音有些气虚。
“那啥,那上头写了秘笈二字,你别拿错了。”
“……你别给他们瞧到了,你就说,我要将那些棋谱都赠与你阿爷,你偷偷的给我烧最下头的那一本就成,其他的,你带回去给顾老哥,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顾昭点头应下。
......
冯天易和娘子没有眯眼多久,紧着时间又回了西厢房,准备再眯眯眼。
灵堂里,此时就只有赵老高儿一个人。
瞧见顾昭又回来了,赵老高儿的心一紧,压低了声音,问道。
“顾小郎,可是我家老爷子……他哪里又有不妥了?”
顾昭:“没有没有,老爷子的屋子是哪间,你也知道,他和我阿爷亲香着呢,今儿回来,他想把那棋谱送给我阿爷。”
赵老高儿在前头引路,“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