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气都散了。
眼下的他别说夺他人命胎了,就算面前放一只麻雀,那也只有他被吞噬的份。
顾昭环顾过周围一眼,陈家在屋子后头养了许多的猪,虽然家里人拾掇的还算勤快,冬风吹来,难免带来几分味道。
顾昭又瞧了一眼韩子清,神情若有所思。
这道长,他瞧过去已经受不住六面绢丝灯中的雷火之阵了,罢罢,也该是时候为他寻一处养老安眠的地方了。
顾昭心中生起两分不舍。
韩子清不知道顾昭在想什么,他歇了歇,总算攒出了些许力气。
只见那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一道声弱却不气弱的声音响起。
“小子好胆就将我放了,你不过是趁我势弱,这才拘住我,如此不磊落,算什么修道之人?”
顾昭叹了口气,“道长不说,我也会为道长寻一处肉胎了。”
韩子清愣了愣,随即狐疑。
“这......当真?”
顾昭点头,“自然,我顾昭说话,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道长不必疑我。”
她又瞥了一眼韩子清,眉眼沉重,叹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道长你瞧你这命胎,莹莹如风中之烛,要是再在我的灯笼里待下去,雷火之罚下,不过两日就得灰飞烟灭,无一丝留存了。”
说到这,顾昭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道长你也真是的,你自己的命数,你自己没点数吗?好歹喊我一声啊,害我差点铸成大错,往后徒留遗憾。”
惊喜来得好突然,韩子清都懵了。
“啊,是,是老道的不是。”
他不放心,又问道。
“顾道友,这,你当真会为我寻一处肉胎?”
顾昭笑了笑,这一笑容既灿烂又坦率,只听她真挚道。
“道长放心,咱们同为修道之人,谁都知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盾其一的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留有一线生机,我顾昭也算是踏上修行之道了,这事我既然说出口,自然是板丁丁的事。”
“道长,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韩子清虽然疑虑,眉目却舒展了一些,毕竟和之前被拘在灰蒙的灯笼天地里相比,眼下还有有一线的希望。
这顾昭说得对,修行之人要想走得长久,定然不能轻易许诺,因为修行之人的一言一行,很可能会引动天地之炁,那便成了契。
这便是言语的力量。
韩子清思忖着,就听旁边的顾昭问道。
“道长可认得谢树棠和谢树棣?”
韩子清看了过去。
顾昭扬了扬手,只见陈家大门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水幕,水幕泛着莹莹的光亮,如水般微微波动。
接着,韩子清便见到了一位白发白须道人,只见他面容俊逸,拂尘一扬,叹道。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今生一个是贵公子贵老爷,富甲一方,下一世竟要入那畜生道,当那任人宰割的大肥猪......”
“......”
“妙哉妙哉,六道轮回,果真妙哉!”
水幕里,老神仙似的道长似脚踩祥云,腾云而去,不留一片衣袖。
水幕外,韩子清命胎铁青,恨声道。
“顾道友,我是做过不少坏事,不过这一回可不是我,你不能因着我做过坏事,有什么坏事就往我头上扣!”
这和扣屎盆子有何区别!
顾昭意外:“韩道长莫急,您再仔细看看。”
韩子清想着顾昭允诺的,为他寻一处肉胎这一事,他又按捺住性子。
顾昭笑了笑,道。
“道长莫要恼,实在是你做过的事儿太多,又夺过多人肉胎,眼下我瞧见旁的坏事,就像遇到那大蛇眼熟,总得上前问问,是不那王八脱了壳。”
“道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韩子清:“你!”
好个顾小郎,居然拐着弯又骂了他一遭。
顾昭不理会,“道长,你仔细瞧这二人的模样,当真没有替这谢树棠施邪法,夺那福荫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