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孔婵娟肩头一下耷拉了下来,声音里有着哭腔,可怜兮兮道。
“好吧,小毛我撒谎了,我好怕呀,阿爹是不是死了?刚刚我瞧见他歪脖子了。”
孔婵娟只要想到这一幕,眼泪是止都止不住,她还怕自己哭得太大声,惹来了坏人,连忙将握成拳头的手塞到自己的嘴巴,脸颊上有一粒粒的泪珠滚落。
毛鬼神有些慌,小月亮这么一哭,它心里也酸酸涩涩的。
“别怕别怕,你阿爹没事,他是被人打晕了,没死。”
毛鬼神和孔婵娟一道蹲着,有些笨拙的安慰着。
“真的吗?”孔婵娟仰头。
“真的!”毛鬼神用力点头。
“嘿!”孔婵娟破涕为笑,“我就知道,阿爹那么高那么壮,他还说了,以后要带我去山里种果子树,还要给我养两条大狗狗呢,他才没那么容易死。”
......
此时,孔婵娟那没那么容易死的阿爹,他觉得自己和死了也差不多。
孔其明要被吓死了。
……
方才,谢幼娘和孔其明又被带回了谢幼娘的娘家,被那皂衣大汉直接往柴房里一丢。
柴房墙体稀疏,只是用了有一些木板随意钉了钉,有个屋顶遮雨,不让木头淋雨受潮就成。
因此,暮冬早春的夜晚,脖颈中重了一击的孔其明被那夜风吹醒了。
“娘子,娘子!”孔其明心下大惊,惊惶的跳了起来,扯到脖子处的伤痛,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嘶!”
谢幼娘回过神,连忙过去搀扶起他。
......
片刻后。
“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孔其明缓过神,有些迷糊的看过周围一眼,随即大惊,“咱们家小月呢?”
谢幼娘忧心忡忡,“小毛,哦不对,是毛鬼神,她被毛鬼神救走了。”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
孔其明只觉得自己在听坊间鬼事,不,坊间鬼事都没有这么可怕。
他难以置信了,“什么?你说外头的大兄和丈人都是假的?”
谢幼娘又有泪意上来,“是。”
她怎么能不伤心,虽然眼下她这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外头那些,他们都是顶着她亲人模样的怪物,不,也许那皮囊本就是她的亲人的。
他们,他们都死了啊。
谢幼娘伤心极了。
“嘶!”孔其明惊骇,大冷的天,他后背沁出一层一层的冷汗,鸡皮疙瘩也一阵阵的起。
“不行,咱们不能坐着等死,我们得逃出去!”
孔其明的逃跑计划只持续了一盏茶不到。
那厢,他蹑着脚步,小心的走到柴房的围墙边,就着缝隙,悄悄的往外头看去。
这一看,他眨了眨眼睛,外头,谢幼娘的大兄也眨了眨眼睛。
“娘呀!”孔其明一惊,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谢幼娘急急过来搀扶住,她的目光扫过周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座柴房周围围了谢家上下老小十数口人。
只见他们目光木楞,熹微光亮中,眼神幽幽闪闪,似乎是隐藏怪笑一般的恶意。
而孔其明,他方才往外瞧的位置,正好和她大兄皮囊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谢幼娘看过柴房缝隙的那一双双眼睛,那些熟悉的面孔面上平静,在她眼里,无端的却开始狰狞,好似一张张怪笑的脸在朝她疯挤而来。
谢幼娘如坠冰窟般的恶寒,头也一阵阵的晕眩。
“娘子,娘子?娘子你坚持住啊。”
这下轮到孔其明搀扶住谢幼娘了,他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恨声的数落埋怨自己。
“都怪我这臭嘴!”
“好的不灵,尽是坏的灵!”
瞧他,说了大人不会被麻袋套走,他和娘子就被恶人套走了!
孔其明仔细的想想自己说过的话,紧着又捂着自己的嘴,有些提心吊胆。
他还说了希望老马哥一路平安,这,老马哥该不会也出事了吧。
“嘿!”孔其明尴尬的自嘲,眼里却有惊恐,“尽会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