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捡着最肥的捞的,春日万物勃发,不单单草木茂盛,这鱼儿也是如此。”
顾昭麻利的将麻绳穿过鱼嘴,递给了潘知州身后的钱炎柱,笑道。
“炎柱大哥,就拜托你了。”
钱炎柱就差拍胸膛了,“顾小郎,你就放心吧,我婆娘的手艺不差,我的手艺只有比她更好。”
“哟,咱们小钱还是会烧饭的啊,不过,我也瞧出来了,嘿嘿,你就是个怕婆娘的。”卓旭阳打趣。
“去去去,少在这儿埋汰我,一会儿你不许吃。”
钱炎柱和卓旭阳下去了,两人提着鱼儿,一边走还一边笑闹着。
顾昭收回目光,看向潘知州,问道。
“大人,当真不用化炁成风吗?行船会快许多的。”
潘知州摇头,“京畿重地,虽然富贵,却也鱼龙混杂,咱们还不知深浅,也还不知陛下是何心思,按往常的行程进京即可。”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江面之中。
只见江水碧波无垠,明媚的阳光落在上头,就像是点点碎金,表面上一片宁静美好,谁也不知道,在这江水的下头,是否有暗流无数,只等着人一着不慎,席卷拉扯,淹溺无声息了才罢休。
迎着江风,潘知州的喟叹才出嘴边便被吹散了。
“……这世道,当真是乱了啊。”
顾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江面,片刻后,她轻声道。
“大人,我知道了。”
潘大人这意思是敌暗我明,树大招风,表现寻常一些,更不容易引人注目。
要当真有冲突,还能有后手,退避一二。
……
不知不觉,一轮圆月升空。
碧波无垠的江面中瞧月景最是迷人了,只见圆月倾泻下沁凉的月华,江面上有明亮的月光碎片,远远的看去,江和天连成了一线。
朦胧夜色中,似有轻薄的水汽浮空,更为此景添几分纤尘不染之意。
天上月和水中月遥遥相对。
顾昭扒着船沿,视线瞧着这月色,忍不住喟叹道。
“好美的月。”
宝船浮在水面,悠悠晃晃,耳畔里除了春风细微温柔之声,便只有流水哗哗的声音了。
此情此景,静谧得让凡尘中那一颗喧嚣的心都沉静了下来。
……
然而,在另一个地方,却有一颗死寂的芳心在浮动。
鬼道的天光黯淡蒙昧,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在一片苍茫之地中,涂宅门前那两盏红灯笼更显耀眼了。
光亮喜庆又温暖。
幽幽的光透过红色的桑皮纸,照亮了方寸之地,也将大门中间那块匾额照得明亮,只见上头涂宅二字写得风流肆意,偏偏收脚的地方却又透着些许的婉约。
绣楼的梳妆镜台上,一枚铜镜端正的搁在上头。
铜镜浮雕并蒂海棠花的纹路,花开得娇艳,一朵挨着一朵,亲亲昵昵。
只见一朵更大一些,一朵小一些,瞧过去就像是大的那一朵拢着小的那一朵,亲密的喁喁私语。
“哎哟,羞死人家了。”涂九娘搁下口脂,视线瞧着那铜镜,倏忽的就捧着脸蛋,娇羞的眼眸含春,一副羞答答模样了。
小雅:……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涂九娘一脸兴色的拢过铜镜。
她左右又瞧了瞧自己,见自己姿容艳丽,闭月羞花,尤其是唇……
只见红脂染过,上头带着丝桃粉红,又有几分的莹白剔透之色,就似那最鲜美的果子,诱人采撷。
涂九娘纤纤玉指指着铜镜的并蒂海棠花,撑起袖摆遮脸,羞答答道。
“小雅,你瞧这个并蒂海棠花,大的是潘郎,小的是我,到时,潘郎那宽直的宽袍垂下,拥着我......是不是就和这并蒂海棠花一样了?”
话落,她红着脸放下了遮面的袖摆,青葱的两根食指缓缓相碰,似有缠绵之意。
再抬头看向小雅时,媚眼如丝。
“小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雅:……
得,已经从大公子变成潘郎了。
“对不对嘛!”涂九娘扯了扯小雅的衣摆,轻轻的拉了拉,摇摆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