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有什么事也来不及了。
楚蔽也瞧出了她丝毫不后怕的模样。大有一副没了小命也就这般算了的架势。
他垂着眸, 浓密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神色, 过了几息后,轻声说道:“那我若下的是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呢?”
咸毓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今晚怎么回事?半个月不见酷盖怎么怪怪的?说出来的酷言酷语都有一股子“反社”味?
可这里是皇宫耶,全天下最好的从医人员在,他何必在这里放豪言?她一点儿都不感到害怕。
她左右嗅了嗅,奇道:“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说这种话?”
楚蔽在她左右探头时,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袖口中的刺金龙纹。
来时本想与她就此表露身份,此刻不知怎地却又不想了。
他想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蠢笨。
咸毓丝毫不觉。聊了两句之后她就自我感觉两人之间的半个月没见的气氛有些破冰了。
她见他搁在桌案上的手臂动了动,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你这套衣裳还挺好看的。”
用料上她看不出专业的讲究来,但是看起来崭新的样子,穿在他身上又好看。
楚蔽看看自己的衣袖,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宫装,他的视线往上,沿着领口到了她的脸上。
她穿的好不好看他确实不曾在意过,但她宫装里头穿的寝衣他却也早已见了数回……楚蔽撇开视线,看向一旁空了一半的茶盏,说出来的话的语气如茶盏中的水面一般格外平静。
“是么,你是也要我恭维你几句?”
咸毓脸上刚带上的笑意一滞。她皱了皱眉,拿起桌案上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哼,放冷话谁不会?如果说之前她喝神药喝得想喷火,那么现在她干了一杯凉茶之后,吐气吞声也能放冷气了!
“我觉得还是不必了,殿下,说起来我们两其实还不够熟。”说着,咸毓伸长着脖子看着他,一副“你说对吧”的神色。
静默片刻,楚蔽微微颔首,淡声道:“确实。”
他没顾眼前之人眸中诧异之色,转而开口直接说道:“这几日我还抽空想了你之事。”
咸毓闻言挑眉,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接着,她只听得——
“今日前来,还是想留你一个抉择的余地,你若想毫发无伤地安稳而去,我可如你愿。”
屋顶的空中忽然响起了几阵雷声。
咸毓就算不会像别人似的听了他的话之后五雷轰顶,但此刻也格外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眨了眨眼,短促又快速地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来‘送我上路’?”
又是轰隆隆几道雷声。
紧接着瓢泼大雨骤然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雨势夹杂成急转而下的凉风,呼呼吹进了半掩窗牖的殿内。
穿堂而过的凉风吹起两人的几缕发丝,咸毓终于注意到这人白到发冷的肤色之中,神情淡漠无比。
而他,此时却不再言语。
只是垂着眸。
轰隆隆。
才一晃神,外头已是大雨倾盆,凉风大起来,吹得桌案上的唯一一盏灯柱的灯火都明明灭灭。
在这妖魔乱舞的光线中,咸毓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而她身上的温度,也随着转凉的室温而渐渐冷了下去。
此时桌案前俊美的年轻男子,就像是暗夜的吸血鬼。
他鬼魅般无动于衷的冷漠神情,静静地一言不发。
像是在给她留最后的发言告别时间。
他今夜竟然来势汹汹?
咸毓站起身来。
她觉得有些冷,想要再添一件衣裳,披在背后。
有什么放狠话的环节都等她裹暖了再说。
她自顾转身走回床榻边,正要拾起刚才没注意而拖在地上的被角,突然,她感受身后陡然的一道暗影笼罩而来,“哎,你等我……”
她还没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瞬间就闪到她背后的酷盖已经逼近而来!
咸毓一个没留意,脚下被脚踏一绊,一屁股墩子倒坐在了床榻边:“……”
背着光的俊美男子,侧脸如刀削般冷峻,使咸毓不由走神,这个时候有点儿想吃刀削面了。
那她要什么口味的呢?番茄味是最经典的了,但是不能少了荤菜,肉丝比较常见,但还想再吃点别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刀削面的质量正宗,吃起来有嚼劲。
但是一大碗的面她一个人吃了会肚子涨,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呼朋引伴一起去下面馆子就好了。而这里的膳房要是送面过来,一路上浪费些时间,那面就坨了。要是有外卖员就好了,民间可能有,宫里却不太可能经营这种行业。
“你还没想好么?”他的声音如此的薄凉,“左右不过是有阵子不舒服,服药、还是我帮你拧断脖子?”
伴着窗外的寒凉雨声,咸毓仰头看着他说着阴恻恻的话,她一头雾水,却觉得自己似乎也搞清楚了他的逻辑:“……是因我没办好你所托之事?”
装病、引暗中的人过来、来了之后不让她们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