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盯着她,目光深邃了起来,像是豺狼虎豹似的严肃,沉声反问道:“我是皇子、你是嫔妃,那你不怕我时常造访此殿,与你有了……”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咸毓毫不在意地截住这个抄袭犯的鬼话,“我方才不是说了吗——真有何事,你也可不惧世人的眼光。不过,”咸毓嘲笑了一声,“不过你方才只是框我对吧,你想让我死,只需要一个名头,你装什么弱小皇子名节受害人?”
她又还是说胡话了。
楚蔽不由地静下心来。
他转而好奇问道:“你这些说辞,都是你阿耶教你的?”
“你别动不动提我阿耶了,我又不是‘爸宝女’。”咸毓临死不惧,什么都不怕了。
之前在埋酒的树下同他唠嗑,是她犯了好心,以为他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跟皇帝大叔关系不亲密,所以她就简单表达了一下这个世上还是有美好的一面的意思。
此刻咸毓厌烦道:“我管你同你父皇的相处到底是如何?这都是你们皇家自己的事。而我只是个远道而来的小嫔妃。试问一个不受宠的美人,怎能同你这个御前最为优秀的儿子相提并论?我去找陛下告状说你要害我?那你说陛下听谁的?帮谁的?都这会儿了,你还想给我挖坑呢?”
楚蔽抬眼看她,眸中犀利:“你想受宠?”
咸毓闻言瞥了他一眼,被他这奇怪的神色弄得瞬间的就脑洞大开,她惊讶道:“怎么?你又换了心思了?不想杀我了?”
楚蔽垂眸,不置可否。
脑中又回想起方才她“不惧世人眼光”的那番言论,一时也觉得有趣。
他默了几息,倒也大方承认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了些:“嗯,不杀你了。”
“——然后你想让我这个小嫔妃为你所用,对你唯命是从,听你的安排去争宠,成了陛下身边的一枚你的棋子?好助你成就大业!”
咸毓觉得她完全猜透彻了。
呵,男人,果然都是这么狗。
楚蔽:“……”
他忍耐了下来,闭了闭眼。
……但这回是真没忍住,抬手就曲指轻敲她的额头:“你莫说胡话了。”
“哎呦,”咸毓仰头往后躲,“你怎么还打我!”
楚蔽问道:“你昔年在家中都是看什么闲书的?”
史不史、传不传的,难道是话本和茶馆说书吗?
“我不读书!”咸毓理直气壮。
经美人是草包美人,肯定没读什么书。
他现在就是在面试的环节吧?好家伙,如此的猝不及防,不经意间测试她的本性。这人手头还收买了多少的棋子呢?
楚蔽想起她曾在此殿西处荒地的行径,便转而说道:“若是觉得平日里闲闷无趣,我可赠你几本书瞧瞧。”
“你干嘛?贿赂我?”咸毓紧张了起来,这人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还一副要杀她的样子,现在开始怀柔政策了?不会是……
“你不会想让我死了也不做怨死鬼吧?”咸毓问道。
这样杀了人也用不担心冤魂再来找他报仇了,真是好心计。到这时候了还能给自己营造一个完美无害的好形象,不贵是典型的古代皇权政治家。想到这里咸毓就在替女主可惜,女主小姐姐她人美心善的,光摊上了这种男主,唉……
楚蔽又敲了她一下额头:“又想到哪里去了?”
“哎!”咸毓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你又打我?”
他搞什么花花肠子呢?现在来卖好人卡她才不收呢。
咸毓脑中胡思乱想着。假如他接下来真的要把她送到皇帝大叔身边,炒作一番让她变成新晋宠妃,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了,”楚蔽面上无甚虚假之意,他耐心劝道,“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咸毓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是我胡思乱想?”
一开始她就以为他今天才是胡思乱想的那一个。大晚上好好的突然跑过来想灭她的口。
楚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不杀你了,你总该信我不是楚霰了吧?”
咸毓听了反而想往后挪了:“你当真?还是虚晃一招?”
楚蔽袖中的手动了动。
咸毓立马闪了闪。
楚蔽一顿,他只是伸手拧了拧眉:“你先同我说,你何时开罪了楚霰,使得他想杀你?”
咸毓抱起了一团皱的被衾,看着他:“你真不知?”
楚蔽循循善诱:“你且说来。”
咸毓却沉默了。
楚蔽疑惑地看她,主动说道:“可是因楚霰曾与太子妃有旧情之因?”
咸毓闭紧了嘴,只抬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楚蔽心中一闷:“你莫要对我防心这般重。”
“那你难道防心不重吗?”咸毓回嘴道。
楚蔽一顿,承认道:“可我如今也未再怀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