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 准备往外走去:“我哪儿也不想去, ”就想窝在原地睡觉, “你别动,我出去看团儿的水开了没……”
楚蔽目光看着杯盏中的茶水, 等他抬眸时, 望见的已是她往门外走去的背影。
接着, 殿外传来了依稀的声响。
他的耳力足以听清晰她们的声音。
“美人, 你怎么亲自过来取了?”团儿问道。
咸毓回道:“嗯啊,我就端一盆温水回去擦擦吧。”
——因为里面有人呗。
于是她又想了想,提议道:“团儿你也洗个身子吧?”
“可奴婢还要……”
“你先洗了再说。”咸毓说道,“洗了舒服,稍后再做旁的事也不迟呀。”
“好嘞美人。”团儿笑着应道。
咸毓端着水盆和脸帕回到寝殿内,看见楚蔽坐在那儿的模样后,她有些怀疑他难道说不动真一点都不动了?
“你怎不回去歇息?”咸毓径直朝屏风后面走去。
楚蔽侧首,见她的身影隐入毫不透光的屏风后,他随口问道:“你去友人处作甚?”
咸毓的脑袋伸了出来,她眨巴眨巴眼,朝他小声说道:“嗨,我们俩之间也明人不说暗话了——你问我这种与你无关的问题,是不是实则是在抱怨我回来迟了、让你等着了?”
楚蔽:“……”
他承不承认,咸毓也不在意答案。
她收回自己的脑袋,立在屏风后面,将脸帕浸没入水中,再捞起来拧干。
摊开擦完脸后,她又搁下脸帕先走了出来,去妆奁旁摘了头上的几样珠钗。她站在那,侧对着不远处的楚蔽说了起来:“就是啊……从前有个朱宝林,朱宝林身边有个吉喜……我也没想到,吉喜这孩子这么清醒……”
“你在说甚?”楚蔽望了过去。
他也知她知晓他实则无意知晓旁的事,但她这也太过于随意了,说得没因没果的。
咸毓当然懒得长篇大论了,她只是见他一直坐在那里看她忙活,她就找个话题跟他说说呗。
“我在说……从前有个吉喜……那孩子不愿给男人冲喜,她说宁愿上山做姑子,也不稀罕那些靠男人得来的生活……”
“你也要上山当姑子?”楚蔽冷不丁问道。
“我?”咸毓看着他一副非要她开口直言她绝不当姑子的模样,她就觉得怪异。
她耸耸肩。
她现在要上床当睡神!
咸毓走回了屏风内,伸手拆腰带时,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她又不笨,就算他刚才在杜婕妤那儿赖着不走时她没多想,但现在他又来了她这里,她就猜他肯定是有话要说。
咸毓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开口邀她一起重新去探险,可等了一会儿,她却听不见屏风外的回答。
之后寝殿内唯有几道断断续续的水声……
楚蔽听见了她在换衣裳,他默着没出声。
等到咸毓披散着头发捧着换下的衣裳出来时,他才忍不住问道:“你这就要睡下了?”
“嗯啊,好累啊。”咸毓说道。
所以你有话快说。
楚蔽看了她一眼,却说:“那你睡罢。”
咸毓:“……?”
她问他:“你不是有话同我说吗?”
可她不是说累了么,楚蔽回道:“等你歇一会再说罢。”
咸毓将杜婕妤借给她的衣裳放到外间团儿的位置上,然后大步走了回来,站在楚蔽的面前说道:“那我可是说睡就睡的人哦。就算你在一旁干等着,我也不会受干扰的哦。”
“那便是你信我了。”楚蔽看着她。
咸毓懒得解释了。
她还信长途汽车的整车乘客呢。
真呼呼大睡了哪管那么多。
咸毓不跟他开玩笑了,她往自己的床榻上爬上去,然后回过头来对楚蔽说道:“那你要不也回去歇息?之后再来和我说?”
他好像淡淡地“嗯”了一声应了。
于是咸毓没多管。毕竟他好像有着飞毛腿似的速度,那他出去时躲一个团儿的注意应该不成问题。
而她是真的累了,她拉上床幔之后,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