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可不就是在做梦么,上台跟个没睡醒似的,被人追着打!”
无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哎,贾兄你可‘别’这么说,许是那时他已经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本事呢?哈哈哈!”
“单兄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哈哈哈,我外祖习武多年,我也能看出一二,就他那般笨手笨脚的,显然是入门都算不上。”
严颢倒是脸色未变,他时不时拿袖子擦自己额上未干的汗水。
“他不就是个笑话么,还真以为自己写了篇凑合的文章便能金榜题名了?”
“哈哈哈是啊!对了,还未恭喜单兄擢第,过几日闻喜宴好生再聚上一聚啊。”
如今文举的事情陛下不怎么过问了,这一点无姬听万内侍提过一句。
但他也没想到这些考中之人在背地里是这番嘴脸。
“同喜啊贾兄,哈哈,说起来,上回加试前,我又拿了严颢那厮的那篇文章借鉴了几句。”
“哎?怎能说是借鉴呢?单兄。这古往今来出题的不过都是那些换汤不换药的题眼么?怎地,严颢写了我就不能跟着写?”
当初太极殿严颢帮着陛下嚎了几嗓子的事情也没过去多久。
他这时脸色也冷了下来。
原以为这些人会知耻,没想到他们仍旧这般行事。他独自写出来的心血,只不过是他们拿过来润色一番的垫脚石。
“哈哈哈,我觉得严颢那篇文章也不过尔尔吧?我照着他的思路下笔,写出来的还不是比他的能看?”
“正是正是!我在考场中写道瓶颈时,回想起他的几个论点,补充了进去之后……也不过是增添了几点笔墨罢了嘛,落成的文章不还就是我的了么?”
房门外的无姬深呼一口气,转头问身旁的严颢:“这些人无可救药了吧?”
里头的人正巧回答了他的话。
“哈哈,反正功名利禄在手,就都是我的了,拿在手里了才是实在的。”
“是啊,凡事不都是为了那点子钱么,日后你我妻财不愁、高官进爵,夫复何求!”
严颢伸手拍拍无姬的肩,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
无姬都快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该是托我帮你揍他们吗?”
严颢挑眉:“他们日后可就是朝廷命官了,颇受百姓敬仰,你敢?”
无姬先不管他敢不敢揍人,他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他们?百姓敬仰?”
严颢坦然地点点头:“他们最新的那几篇文章传到了民间,大家都称好,说难得出了几个为百姓实事着想的才子。”
“可他们在里头也说了啊,他们是拿你那篇……分明最初也是你的笔墨!”无姬瞪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严颢谦虚地回道:“我只考了第一场,你怎能料定我若是有之后的几场,也仍写得不错呢?”
他不由分说地主动拉着无姬离开了楼梯口这间房的门外。
无姬不信邪地问道:“喂,你这厮不会是那种背地里躲在家中偷偷哭的货色吧?”
严颢边走边摇头:“你不知,陛下也同我谈过这事了。”
无姬当然没有听说过。
严颢慢慢说道:“陛下说,若这世上出人头地、得利的位置永远只有那几个,那必定会有一些人,不惜一切踩着别人上位、抢夺那些名利。
“他们也从不会觉得这般有如何的不对,反倒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名利,那便是自己因劳所获。至于那些垫脚石,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不够比他们用功罢了。”
就好比先前陛下分明已经将第一场试的事挑明了,以为他们至少不会再明目张胆拿着他的那篇文章挪移了。但这些人的心性如此,不觉得越界,便照样动辄搬用。
无姬听着不说话了。
他自小练武,与人比试起来也不过都是一些拳脚功夫,那都是实打实的本事。就算有些人偷了招式,那也是方到用时各看手脚本事。
但严颢这些文人考的是文章笔墨,那些同样考功科之人,的确容易借着他的笔墨捡现成的。可是……因此难不成严颢这厮日后真当跟他学武去?
“小吴兄弟?”严颢打断无姬的思绪,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见陛下吗?”
”哦,“无姬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那一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无姬率先敲了三下房门。
陛下一向颇为宠他,无姬连在两仪殿都是来去自由,而到了这间茶室,他敲了门之后也直接推门进去了,反正陛下肯定一开头就听见他的敲门声了。
但他从没想过……陛下竟然还有走神失了耳力的时候。
无姬甫一推门踏进一步,正想抬头寻陛下的身影时,便被映入眼帘的场面吓了一跳。
只见那窗边,站着陛下和经美人……不,只站着陛下一人,经美人直接被陛下抱举了起来!
两人面对着面。按无姬望过去的位置,那经美人就像是扑在陛下的怀中了!
窗外的不远处传来了下一场的比试的声响,可显然背对着的陛下是全然看不了的。唯有双手搭在陛下肩上的经美人一人,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处的擂台比试,一边嘴上也绘声绘色地跟陛下转述着擂台上的战况。
这时,经美人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眼下的人,她笑着问道:“你累不累?”
“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