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疾步走进来,皱着眉问道:“你们在作甚?”
牙婆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瞧他说的, 好似是他在质问大家为何不让他知晓似的。
但分明她就是故意不想让这个不受管束的“刺头”暂时离远些, 没想到事与愿违、躲不掉的终究是躲不掉。
蓝景方才当然是正巧听见了那几句话, 他指着牙婆骂道:“你好不要脸!”
此类话倒是对牙婆不痛不痒的一点儿都没作用,她既然是做这种生意的人, 怎会在意道德名声与脸面?她反倒因此笑了一声, 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个“刺头”。
牙婆上下打量着蓝景。
此人虽不服管教,但姿色也是不差。若是好好用心调/教一段时日,或许还是个意外之喜呢。
蓝景自然也不知道在这一瞬间, 牙婆心中已经拐了好几道弯弯肠子了。他只觉得此地的做法真是丧尽天良。
可如今他们的确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一拳难敌众手。他眼下也只不过是嘴上不服气, 心知真动起手来,他们兄弟三也是寡不敌众。
兴许牙婆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再加之有着这几日的经验教训,她此时缓了缓涌上来的怒气, 好整以暇地看向蓝景, 问道:“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命人将你赶出去?”
她这话说得生冷, 自然是已经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蓝景也有自知之明, 但他面上还是说道:“我不出去!”
他不等牙婆的反应, 鼓足心中的兄弟义气上前一步道:“你想作甚?我替他来!”
他这句霸气的话让咸毓也感到了意外,她好奇地问道:“你确定?”
蓝景挺起胸膛, 走过去一把端起一旁盘子上的酒杯。
牙婆以为他又要抢酒喝了, 她正要出声制止, 蓝景却不再像昨日那般动作, 而是端着酒水说道:“不就是陪人喝酒吗?你说吧,要如何做?哪怕是划拳,我也是不差的。”
牙婆略微讶异了几分。
原先那半道上的客栈中人看中此人时,自然也是出于看中他不差的皮囊,可等到近日带到此处后,这人处处反抗,她本已经有些后悔新一批中有他了。
牙婆大量着蓝景,问道:“你还会什么?”
蓝景心中厌恶不已,但他又不想让自己刚认的义兄受到为难,那么此般恶心的苦事还是他来替人承受吧!
他脸色发臭地说道:“不就是那些个猜拳喝酒的戏码,还有什么玩意儿?你倒是说。”
牙婆脸上绽开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取出自己的帕子,慢慢踱步走到一旁,像是看着注定是落网之鱼的众人,说道:“陪人吃酒么,自然是需多添几分乐趣,你自顾自喝怎会有趣?例如……交杯酒,会不会?”
众人闻言自然是面色一沉,如今此处已是如此的挑明了,轻浮做派的行径被这牙婆说出口,她自己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想必是对此般的生意早已格外地得心应手了。
蓝景被她的话恶心坏了,接着他破罐破摔地瞪了牙婆一眼,回道:“喝就喝!谁不会呢。”
他心中打定牺牲的主意之后,也不再抗拒,打算就此忍过一回、便能立即将自己两个倒霉的兄长先带走。
蓝景朝牙婆沉声问道:“那你找个女子来啊,难不成我同你碰杯?”
牙婆的目光闪了闪,回道:“女子?”
她像是听见了一道笑话似的,反问道:“我这儿是侍君馆,眼下哪有旁的女子?”
她随意地指了指咸毓等几个人,同蓝景说道:“你找个人。”
这牙婆每回都是这般说,让蓝景好生恶寒,什么叫做在这之中随便找个人?他为何要与他们之中的一人喝交杯酒?
好吧,蓝景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当场拒绝的冲到。他暗自安抚自己,想想也罢了,或许日常兄弟之间喝大了,玩得过头一些,也不是没有的事。
于是蓝景看向了众人前面的咸毓和楚蔽。
咸毓还处在惊讶的反应之中,有点儿走神,并没有留意到他投射过来的邀请眼神。
于是蓝景又退而求其次地看向了另一个时常冷漠的楚蔽。
可楚蔽分明是已经接收到他的邀请之色了,却冷冷地撇开了眼神。
呃。
蓝景也知道此举过于为难人了,阿兄们不愿意才是应该的。
牙婆也在观察这些个新人的反应,眼下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她倒也没有失望,而是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招人去传唤了一两个侍君过来。
然后牙婆朝一个“旧人”吩咐道:“你去陪他喝。”
“是。”那侍君欣然领命。面色中既没有屈辱的神情,也没有一丝迟钝。
到了来真的时刻,蓝景也不想自己落了微风,正当那侍君过来想先见礼一句时,他陡然上前,一把擒住对方捏着酒杯的胳膊,宛如霸王硬上钩似的,由他主导地迅速地完成了这一场荒谬的交杯酒。
接着他立即倒退几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朝牙婆示意自己的空酒杯:“我喝完了。”
牙婆轻笑一声,面上带着揶揄和欣赏,评价道:“孺子可教也。”
蓝景差点儿想破口大骂了。他立即转而问道:“我们能回去了吗?”
牙婆止住了脸上的笑意,神色转了又转,而后像是转了性似的,竟然点头答应了:“行吧,看在你如此进步飞速的份上,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
说罢她带着人先走了。
牙婆如此好说话,这几人自然反倒会犹疑,只有蓝景一个人自顾不暇,他先是浑身难受地甩开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后同咸毓和楚蔽说道:“我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