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之间,新上任的圣女在众人眼中已是心知肚明的罪人了,顶多还需等下一场罪罚仪式的举办罢了。
一时之间,此地的各到各处族人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他们交头接耳地惋惜新上任的圣女不明事理,又感叹近两任圣女交替之快。
一处墙角跟旁。
两个族人闲聊结束,相携回家。
而不远处的破水缸背后正蹲着一人。
楚蔽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竹篓中的母猫。
它经历了丧子之痛,眼下倒已较为平复下来了。不仅将先前他留下的那盘鱼吃光了,等他带了新的吃食,它也毫不避讳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此时倒不像先前那般抵触他了。
楚蔽想起咸毓清早醒来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担心这只小没良心的猫是否会饿着,还拜托他悄悄潜出来查看安危,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羡慕这只猫。
一边草丛匐着那只死了的幼崽,丁点个头的骨肉早已僵硬。
瞧着旁边还有一个挖了一半的土坑,想必是母猫自己刨出来的。
楚蔽面无表情地取出腿间的玄铁匕首。
他并未上前就着那一半的土坑继续深挖,而是另起一个方小空地,三两下之间,便替母猫挖出了一个埋身之坑。
还不都是临走前咸毓的叮咛,惦记着幼崽的后事。不然他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怎会大材小用地来帮这只猫。
楚蔽一边面无表情地拿地上的青草擦净刀刃上的泥,一边听着又来了几个路过时在背地里说闲言细语之人。
无非都在热议如今族中的圣女与奸夫之事。
圣女按族规得选,众人皆已接受了咸毓的身份。但楚蔽作为毫不相干的外来人,还与圣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从始至终都不受这里人的欢迎。
先前他们还只是在心中带着敌视,如今说起这个将死之“奸夫”,自然变得毫不避讳了起来。
每个人的言语之间都是对“奸夫”的嫌弃之意。
外面的男子果然都是废物,没人与他抢,他都取不出冰块中的火衣。
那废物奸夫难道不会想法子带上柴刀或铁撬吗?
楚蔽面无表情地等着那几个人走远之后,将玄铁匕首藏回了自己的腿边。
这些嫌弃的话语,他在儿时的宫中已经听倦了。对于他而言皆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蠢话罢了,他自然也不会发任何的窝囊气。
他临走之前垂头看了一眼竹篓里休养生息的母猫,然后又悄无身息地回到了圣女屋所。
这厢的咸毓已经按计划主动寻那几个长老交涉了。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她便是又一个“恋爱脑的圣女”,竟然宁愿与自己看上的如意郎君成亲处死,也不想好好做一个圣女。
有长老最后奉劝了她一句:“圣女自外边来,许是一时放不下那奸夫,可圣女实则不知,外边的男子哪有我们族人英勇。”
他们作为长老,也希望有一个安分守己些的圣女,他们也能长治久安。
像这般短短几天之内交接三两人的动荡,对于他们几个管事的长老而言,也算是一桩费力的糟心事了。
但咸毓已经见识过冰洞中刻在冰壁上严厉的圣女制度,怎会不知这几个长老实则在心中已经对她也有了处死之心。
她知道他们只不过在台面上再说些体面的话罢了,其实心中对她这个意外上任的圣女也没多少情面可言。
而咸毓如今的计划便是如此,她自然继续演了下去。
先前她是一个推三阻四不情不愿上任的圣女,眼下她则是个“恋爱脑着急恨嫁”的圣女。
说一千道一万,她死意已决,还望族人成全。
那么接下来的事都是按习以为常的族规筹办了。
咸毓商议完后,和陪她一起来的妹子径直走回圣女屋所。
回去的路上,小妹妹一直在默默的抹眼泪。
她瞧着不像是生性软弱的女子,从她从小假小子打扮便可以瞧出一二,但眼下却在为咸毓抹眼泪。
咸毓心中一暖,伸手挽住她瘦弱的胳膊,轻声说道:“好妹妹,之后我成亲那夜,你可要躲得离婚房远远的!”
小妹妹一听她这话,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了。
可是咸毓也没办法告知她,自己和楚蔽只是“排大戏”,借由这里的规矩趁热闹跑路。
这妹子当然是以为她也要被处死了,一直在为她伤心。咸毓无法袒露真相,只能叮嘱她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当然她也没有替这里的人好心考虑过喜宴那晚之后的混乱局面会如何收场。
她和楚蔽又不是真的坐以待毙等着受死,所以等他们两逃走之后,不仅没了人、而且也不会留下什么尸首。
这可是创了这里的先例了。一想到此地的人大多都只会一板一眼遵守族规,咸毓都设想不出来等他们见不着圣女尸首之后,还能如何按照族规中所规定的,以已逝圣女尸首边最近身之年轻女子作为下一任的圣女。
之后咸毓和楚蔽又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在跑路之夜带上那只猫。
这里的众人忙着张罗筹备喜宴,对圣女与奸夫“鬼混在一起”的事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的动作很快,圣女与奸夫临死之前的喜宴在明日便可稳妥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