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伸手,给她递了一杯茶。
咸毓顺手刚要接过,忽然又发现他们两的这互动宛若她生病似的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 开口道:“谢谢你。”
她睡醒刚好有些渴了。
楚蔽默默地看着她低头喝了一口茶。
他不过是让她有留在娘家的几日时光,她便如此郑重其事的谢他了?
她无需这般。不必言谢。
咸毓喝了一口茶后, 楚蔽接了过去,也喝了一口。
她这才发现,这杯茶可能本来就是他在喝的。
她呆了呆。
“方才经郡守与你说了什么?”楚蔽随口问道。
咸毓一愣,伸手挠了挠凌乱的长发, 回忆道:“也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 她睡了个午觉之后都差点儿想不起来了。
前不久那经郡守带了蓝景进来之后, 一直奇奇怪怪的模样。而她又是个换了芯子的人, 也不敢胡乱多说什么, 所以那会儿时间内,双方顶多打了个照面。
咸毓将蓝景是恰好过继来的事同楚蔽说了。
也不是因为蓝景现在是她名义上的继弟, 而是她也还下意识地将蓝景当做他们两人的义弟, 所以她才同楚蔽说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经郡守来访时最重要的内容了。
这事楚蔽知晓得比她还早些, 此时自然更没有惊讶的反应。
咸毓一边穿戴, 一边与他随口聊道:“原来你我与他相识那会儿,他那时便是北上来认亲的。”
这倒是巧了。哪怕当时他们并没有义结金兰,之后蓝景也会成为她名义上的弟弟。
只不过蓝景当时也藏着掖着,并未与旁人说起自己具体的家事。好在他们双方之间竟然能就此碰头,也算是一桩幸运之事了。
楚蔽之前就不大喜欢咸毓的注意力被那个粘人的臭小子引走,如今那臭小子竟然还“转正”了,他自然越发有意不跟着搭话了。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咸毓的脸色。
她瞧着吃饱睡足,心情并未受到什么打扰的样子。
楚蔽见此,心下倒是安心了些。
因为他也觉得咸毓没必要因娘家的变化而徒增烦扰。
好在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若换做万良,那可是操碎了心。这不,不到一日时间,他已经张罗地将经家的家事查出来了。
咸毓同楚蔽一道出了里间之后,问他道:“你昨夜可有歇息好?”
她以己度人,觉得只有睡得像她这样多的人,才算是休息好了。
而他显然睡得比她晚、起得比他早,方才还不睡午觉。
楚蔽并不在意,而是朝她提议道:“北地风光难得,不如眼下出去走走?”
“我们能吗?”咸毓惊讶地问道。
楚蔽指了指桌案上放的——他带回来的男装。
咸毓本来是懒得动弹的人,但一想到他们两人如今算是“苟且偷生”,她当然会想好好珍惜最后的苟延残喘的时光。
她再次男装打扮之后,两人也并未朝城中的繁华街市走去,而是简装出行来到了城门外。
这里的自然风光的确不错,夏日里山清水秀,放眼望去,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衔接着清澈的天际。
虽是平平无奇的城外,却自然又迷人。
若可以再此处策马奔腾,倒也是快意之事。可惜临走之前,楚蔽的耳边全是万良细碎的唠叨。
万良担心经美人的身子骨,他一番好心,劝陛下莫要陪经美人玩疯了,最后还将交予两人的马匹专门换成了不中用的。
咸毓对此倒是刚好适合,她没有让身下的马狂奔的本事,能在一望无垠的绿草地上同楚蔽并驾齐驱的溜达,这已经是非常愉悦的事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城郊溜马散步。
远远望过去,都看得见咸毓的脸上有说有笑的面色,比过去两日开心多了。
而不远处的一处孤亭下。
万良收起遮阳远望的手掌,转头朝立在一旁失神的人说道:“经郡守眼下还是莫要打搅经美人为好。”
他说得客气。经郡守自然也不会蹬鼻子上脸。
他不仅不敢打搅女儿,而且连女儿身边的人也无法打搅。
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一不留神,这便也跟出了城外。
午时那回他带上了“帮手”,还以为能顺利一些,但之后他便瞧出了小兔崽子的不靠谱——说着说着容易扯开话题不自知,因此眼下这次是他自己独身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