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良皱眉说道:“你眼下不知陛下在何处,却还有心思跟我去见旁人?”
这臭小子疏离职守不自知,再这样下去他可要罚他了。
然而无姬还真当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顾着噘嘴说道:“那道士多无趣啊,今日在那一个劲的紧张,还战战兢兢的问宫人,他的道友去哪儿了。”
万良闻言轻笑一声。
他自然也料到了史玄道人的反应,因此才打算此刻得空再去一趟。
不过这都是小事,无姬也明白,所以当他得知无需他作陪时,他便耍赖地拉住了万良的去路。
“啊呀万内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刚从宫外回来,舟车劳顿,今晚不如早些歇下吧?明日得空再去瞧看那个道士也不迟呐。”
本来就是他们有意大张旗鼓找来的借口罢了,又不是真当来陪陛下炼丹的,而且陛下……
“陛下人呢?”万良冷冷地看着蓝景,“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去了何处,你竟然不知。”
无姬被万内侍一问罪,顿时心虚地回道:“属下知道错了……属下等前不久护送经美人回去之后,便以为今夜没有我的事了……”
其实确实如此,所以无姬才游手好闲地来与万内侍亲近玩耍。
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却又在无声之中,逐渐心知肚明了答案。
无姬大着胆子说了出来:“万内侍,陛下……莫不是又去找经美人了?”
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因为这段时日里,陛下虽然并未开过口,但连无姬都看得出来,陛下一直在默默地等经美人回来。等到今日经美人进宫之后,无姬也偷偷感觉得出来,陛下其实早就想与经美人相见了。只不过白日里不大方便,再加之经美人还没安顿好。
万良叹了一口气,看着像一只赖皮小狗似的无姬正踌躇着等他安排,他沉默片刻,到底是说道:“你也去歇息吧。”
*
咸毓不在的两个月里,团儿将咸池殿内收拾得井井有条,以至于咸毓躺在床榻上睡的觉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一个人四仰八叉地安睡着,不管今后会有如何的处罚,但今晚她只想安心睡觉,如果能再做一个好梦就更好了。
然而,她还没有做什么梦之时,忽然却感受到睡着后的自己脸颊遭受了触碰。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让咸毓不由自主地转醒了过来。
当她看见楚蔽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恍然之间还以为她们还是当初刚相识的时候,夜里偷偷被他叫醒的场面。
咸毓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失声低呼道:“楚蔽?!”
她不由地抽了一大口气:“你怎么来了?!”
咸毓连忙撑着手坐了起来。
楚蔽将她捏醒之后,便默不作声地转头去瞧看外间的宫女。
今夜他来了之后直奔她的床榻,都还未动手迷晕她的宫女。
等到确认外头的宫女并未被咸毓出声吵醒之后,楚蔽又转而去关上了他跳进来的窗门。
这时咸毓已经趿鞋下地,跟了上来。
今时不同往日,咸毓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刚回宫,楚蔽竟然还能同以往一样,大晚上过来找她!
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你怎么……”
楚蔽伸手示意她轻声些。
毕竟他并未迷晕外头的那个宫女。
咸毓的心脏怦怦跳,她轻声问道:“你怎来了?”
楚蔽在微弱的夜光中,垂眸看着眼前之人。
他为何来?自然是想来见她。
虽说今日是她才回宫,但是两人先后启程,一快一慢,实则也分开了有些时日了。他一个人镇定地在宫中等着万良掩人耳目地将她接回来,心中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其中最怕的便是那个经郡守了,他担心经郡守中途反悔,真当爱女如命的强行接女儿回娘家……
咸毓不知道楚蔽是怎么想的,但此刻她已经睡意全无,有些紧张地查看起了他的身子。
他比她回来得早,不知道回来后可有受到惩罚?
可是此时他却没有回话,咸毓奇怪地看向楚蔽,又霎时对上了他稳若深潭的眼睛。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天色太看,咸毓看着黑暗中的楚蔽,觉得他好像清减了一些。
她的心中涌出一阵心疼与抱歉,顿时什么话都不想问了,直接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楚蔽随即也抱住了她。
两个人紧紧相拥,咸毓心中才有了一丝的踏实。
他还好好的,她暂时也还无碍。
一切都没有太糟糕,似乎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咸毓仰起头来,同垂眸的楚蔽在黑暗中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