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道:“你方才不是气不过,说要当面对峙吗?”
咸毓一惊。
她哪是这个意思?她当时只是气不过自己抵不过他的……咳,才会质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要不要找那物了、为何非要在那时候问了又问、还都是一些她答不出来的奇怪问题。
她说让他想找便找。真有那物怎会找不到呢。
于是他便大晚上的还叫人过来了?
咸毓身上的热气本来已经缓下来了,此时脸颊又泛起了红意。
虽已经知道万良不是外人,他们之间不用见外。但她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她左顾右看,忍不住问楚蔽道:“那眼下我该说些什么?”
“……”
万良见事已至此,便也直言问道:“经美人先前知晓这秘密吗?”
咸毓闻言摇摇头,回道:“应该是不知的吧?”
万良谨慎地瞧着她,又瞄眼看一旁淡然的陛下。
“那经美人可曾听经郡守提起过?”他还是问出了口。
咸毓一顿,虽然疑惑,但也只能回道:“若是他讲过,我也不记得了。”
眼下所讨论的秘密,对于她已知的一些边角料信息而言,简直完全对不上号。
而且她这一两天脑子还迷糊着呢。眼下跟着熬夜商议大事都有些费劲。
万良和楚蔽相视一眼。
寝殿内的烛光微弱,万良也瞧不明白陛下眼中的神色。
但事到如今,他怎会不知陛下对经美人再三的留情之处。
万良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还是他替陛下问吧。
“经美人,您可知甄才人和武宝林将您供出来了。”
咸毓闻言,疲惫地努力睁着几乎要打架的眼皮子,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音:“啊……?”
万良一噎。他觉得此时更像是他一个人在自话自说。
“甄才人和武宝林说,经美人您与她们一同入宫,早已是代帝内定之事,因此……她们说,这背后的种种,经美人您也脱离不了干系。
“不过经美人放心,我们自然不会听信她等一面之词。兴许她们只不过是穷途末路,才妄想将经美人也拉下水。经美人您说是吧?”
咸毓努力不在除了楚蔽之外的人面前打瞌睡,但她此时恨不得一头趴在桌案上。
至于万良说了这么大长串话。她分明一字一句都听见了,但也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人犯困之后就容易不知今夕何夕,咸毓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楚蔽,像是在等着他帮她应付人。
可这哪是应付人的事。
万良也是一时头大。
寝殿内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万良只能看向楚蔽。
楚蔽正襟危坐在一旁,不置一词。
万良:“……”
其实说来也是巧,前不久他们皆是身在北地的定襄郡多日,那时他们也算是和经郡守有过不少的交集。至于经郡守为人……万良今日已经细细回想过先前那几日的点点滴滴了。
眼下他也等着陛下会如何表态。
昨夜派出去查后宫各嫔妃娘家的人还在路上,而这个经郡守原先被陛下开口略去了。但他们也未料到,转头甄才人和武宝林便供出了经美人。
要说经美人是否真的同相思殿三人狼狈为奸,万良也不太确定。
若按他原先对后宫嫔妃的了解,断不会如此认为。
可如今之形势马虎不得,他当然也不敢一口咬定或是否定了。
眼瞧着经美人的脑袋都快要垂下去了,接着万良就见到陛下一手托住了经美人的下巴。
咸毓醒过神来,抬眸迷茫地看向两人:“你们说到哪了?”
万良:“……”
若是身处严刑逼供之地,怎会容忍何人这般。可惜唯独经美人,不仅不会被审问,而且她自己也似乎还未察觉到事态之严重。
万良继而再次提醒道:“经美人,甄才人和武宝林举证您乃共谋,若她们所言非虚,你也会……”
咸毓打起精神来,努力地消化着眼前之人说的话。
她大致是听明白了。如果他们听信了,那她也要被抓起来了。
可是正如楚蔽在床榻间问的那些问题她都一一答不上来之外,方才这句话她也不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