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原本陪着齐一住外边坐着,手扶着额头打瞌睡,被这么一闹瞬间惊醒了,连忙拉住兽医问了个大概,兽医长吁短叹,就说这辈子没遇见过这样的。
胡忠以为是李斯安医不好了,忐忑之下,走了进去。
片刻后,胡忠出来,朝齐一招手,脸上放松了许多,但仍然是心事重重地紧绷着,示意他进去:李斯安说要宣布一下遗言和墓志铭,但不让外人听,只让你一个人进去。
齐一的嘴角抿了抿。
推开门,光浮了出来,照出里面情形。
炕上,躺着个直挺挺的物件,纹丝不动,已经不冒白烟了,挺好。
就是眼睛很大,睁得圆圆的,凄凄惨惨望着窗户。
齐一站在热炕下安安静静地瞧他,见他也不像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手里原本准备给李斯安敷的冰袋放了下来:遗言,说吧。
李斯安把齐一叫到了床边,确实是想口述遗言,但一听他这样说,被对方敷衍态度气着了,心头两苍茫,扭过了头不理会人。
齐一:李斯安干生气:你能不能认真点,我要说遗言呢,人生有几个遗言能说。
齐一:请。
见齐一配合,李斯安松了口气,朝他招手:听好了。
齐一倾靠过去,上身抵在炕边,眼神认真地望着李斯安。
李斯安伸出一双颤巍巍的手,兀的扯住了齐一,肃穆沉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
那个翁字没说完,齐一刚摸过冰袋的掌心一下子贴到了李斯安脸上。
手掌可冰,冻得李斯安一个呲牙咧嘴,钻进了被窝里,两秒窝暖了,又冒出个头,头顶问号: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是不是人?
齐一抬起被冰袋冻冷的手,往李斯安冒热气的脸上盖:就那么想做我爸?嗯?
胡忠在门外还没眯一会,门又被敲响了,胡忠披了件外套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胡忠眼睛瞬间瞪得有如铜铃大,门口趴着一个奄奄一息、浑身焦气的王启,手上还有泥印子,是一路爬回来的。
这人艰难地抬起手,下一秒,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也晕了。
靠,这还没完没了了。
兽医,兽医!回来,这还有一个。胡忠绝望。
第32章
胡家村的灯火彻夜通明。
李斯安二度醒来时, 已经天亮。
旁边多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