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行人来往其间,如一道逆行的河流,他穿过,河便淌了过去。
刚好是早上的时候,天空在雾蓝和绚烂的朝霞中切换,更远处潮汐的光辉洒落,无数人涌动其间,风来了又走,吹不散云烟浩瀚。
警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一条公路都堵车了,前面甚至有人吵了起来,姬安的脚步顿了几秒。
他不理解。
有人在那儿,并告诉他:因为今天是高考的时间。
高考。
他有些愣住。
但是那好像也跟他没关系了,他沿着公路一路慢吞吞地往回走。
背影被晦暗的光影拉得狭长,风也温柔,凉得似要穿过人,他像变成了一块黑煤炭,躺在路中,风一吹,四肢百骸都呜咽起来。
他可能是觉得困惑了吧,背着书包沿着道路走,右手里抓着一瓶开了封的酒。
他一边走一边仰头灌酒,浑身都像透着层死寂与厌世感。
酒液顺着唇喉流下去。
不远处的警笛在响,姬安看着许许多多的同学走近进那所大门,他本来也是那其中的一员。
光晒到他的头顶上,甚至是晒的,他仰起脖子,猛然灌了一口酒,感到喉咙里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才感到眼睛有点湿了,姬安身后的书包肩带,猛地被一双手抓住了。
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他身后,是满身冷汗,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气喘吁吁的韩仁。没有人知道韩仁是如何在偌大的南源找到他的,在那么大的城市里找到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
韩仁强拉着姬安的书包肩带,将他连拖带拉地往前拖,姬安另一只手里握着的酒瓶哐当落到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在老师身后,一只哈士奇汪吠了声,紧紧跟上他们步伐。
韩仁的双手搭在姬安肩膀上,将他强行扭过来。
他就干站在,看着韩老师哭。
韩仁:事情我已经明白了,你跟你爷爷吵架了。
姬安想解释不是吵架那么简单,神经被酒精刺激得上了头,手背不住地抹着眼泪,边抽噎边喊:我被赶出家门了,不是吵架,李怀瑾不认我了,他不认我了啊。
韩仁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去考试吧,别想了。
姬安精神状态显然差劲到了极致,听到那句话,甚至有一丝茫然:我这样,还能去考试吗?
班长还是把你的位置发给我了。韩仁按着他后背,推着他走,去吧,别什么都别想,那些东西都不是你该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