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钱变得好贵,又闹了瘟疫饥荒,肉价也上涨了,闹了不少瘟疫,快死了的人被当成尸体拖走,有的租着别人房子的也被赶出来了,只能住在桥洞底下。
我妹妹被一家老爷给打死了,他们想对她动手动脚来打我啊,还不要欺负我妹。那身高八尺有余的士兵,佝偻下疾病,本就犯了冬病,如今哽咽得如同孩童,伴着一阵阵疼到极致的咳嗽。
我不想当兵了,不想当兵了,我想回家去找我爹妈。
很多人都已经快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沉闷的咳嗽声、有的人瞳孔里倒映出一丝摇摇欲坠的火光。
姬安的头一直低着。
他的啜泣很小声,隐藏在层层哀哭的人群里,他也想起了他的父母,但他已经没有父母了,虽然他们生前对他不好,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齐婴在这些人的中间,他的脸在光下显得无暇,拳头压得紧了,不知想起了什么。
到入夜的时候,那些哭声都渐渐止住了,大伙儿喝了暖胃的酒就各自散了,仿佛那点烈酒能驱散胃里的严寒,士兵们有的已经回到营帐里去了,有的挨着火睡着了,有的睁着眼睛望着跳动的火焰。
困意渐渐来袭,姬安的眼眸也慢慢闭上了,狐眸中那簇跳动的火焰越来越微弱。
忽然身体一轻,就腾空离了地,他眼睛睁开了一丝,看清楚了隐隐跳动的火光下,齐婴的面庞。
齐婴将他抱起来,往他的小帐篷方向走去。
姬安用额头顶了顶齐婴,齐婴一顿,却没有放开手,而是俯下唇低声在姬安发顶解释:外面的地上太冷了,不能睡人。
姬安的声音很轻:会好起来吗?
嗯。
这里距离齐地不过百二十里。
一晃小半个月,日程全都耗费在路上了,他们冬末离开的昭国,在初春之时准时抵达了齐国。
有一二堂倌酒客正闲散着,坐在远处闲说着话,冷不丁看到这边来了两个人影。
在遥远的东处慢慢骑过来一头马,上面坐着一个青衣书生,黑脸将军紧随其后,都骑在马上,护着中间的马车慢慢过来。
车马颠簸,连车轱辘都溅上了闪金耀绿的霞彩。
那辆马车贵重异常,紫檀木做横梁,车身以纯金镶嵌,两檐雕四兽五凶,嵌着华彩明珠,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不正是昔年孟国君主赐给长宁君的马车。
但见帷裳一下子撩开了,车窗里边「唰啦」冒出两只白白的狐耳朵,四处张望,原本激动盯着马车的人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