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躺在马上,抬起了手,眼睛里陡然落出这枚白玉无瑕的骰子,缀着一颗殷红如血的红豆。
他声调拖得懒洋洋的:你知不知道你有毒啊。
红豆不做声,也不会开口。
他眼瞧着那死物,晃了晃骰子。
一闭眼,眼前又倒映出齐婴的模样,他那九条尾巴一蹶不振地垂下来,又收起了红豆。
路过红豆树时,他的手指从树叶子上拨过一枚红豆,塞入嘴里嚼了嚼,嘴唇里泛出一点苦涩。
他将那豆咽了下去,觉得嘴里好苦,这般想着,又无所谓地笑笑。
回到昭国不过数载,宫中早已大变,对于姬平的登基,姬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回到昭国的途中,还有人送来了酒。
那酒绿澄澄的,瞧着就怪异,随行的太监还用抗旨来压,姬安心头又觉得怪异,自然没喝下酒。
到昭国之后才知道国内已然大乱,只是念在幼子尚小,便由燕皇后摄政,代为管理朝政。
姬安被安排到了他原来的殿中,昭宫一派平静,早已看不出昔年昔日被联军铁蹄侵犯时支离破碎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被修复过来了,宫室辉煌,大殿庄严,仿佛死去的也只有那两个人。
姬安回到昭国的这一日,不少人出来迎他。
密密麻麻一片,姬安知道,他们迎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跳下城墙的昭国公子。
他还困恹恹地坐在马上,被人牵着马走,那对狐狸眼半眯着,对这样的迎接显得兴致缺缺,还没从马上下来,光让人看到他雪白翻飞的衣角,以及身后凭空多出的八条尾巴。
宫室之内早已焕然一新,姬安前脚刚回到他殿中,躺下才没一秒,后脚就小跑进一个人,称得上横冲直撞了,周围的人甚至连拦也拦不及。
回来了吗?那个声音急促地问。
姬安满是愕然地坐了起来,急匆匆往他眼前跑来的,完全是个半大姑娘了,穿着一身黄衣,眉目间的轮廓熟悉,姬安看了半晌也没能认出来这是谁,直到对面提醒。
是我啊。
平阳郡主。
姬安才认出来人来,年年变化之大,加上他去国离家那么多年至今也才刚认出。
还未等姬安说话,平阳就往姬安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姬安的个人领域也算挺强的,但这些年的国外之旅让他打不起什么精神,神情也是淡淡的,坐了就坐了。
平阳反而是最先开口的:在齐国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说。
你看着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