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瑄一脚踢翻了那窝,窝里只有一个白布缝的假狐玩偶,歪歪扭扭靠在一边,而真的狐已经不翼而飞。
陈静瑄去树底下找,原本系在树边的小马也已经不见了。
不好,他骗了我们。
姬安骑着那红马一路奔回了那才离开的军营,外头已然是饿殍遍地,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灾难了,他便闯入营地找齐婴,他在外圈踌躇了半晌,往里面张望了很久,终于看见了那个人。
昔日的寒疾似乎已经医好了,那一身颓唐也已不再,光弱之处,齐婴连原本纤尘不染的玄袍之上也染上了点点血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失神。
前面忽然被丢了一颗石头。
石子砸到地上,很清脆一声。
齐婴抬起头时。
那墙角冒出几根雪白的尾巴尖飘着,脑袋倒是一点也没冒,还以为躲得很严实呢。
齐婴的脸色几是一变,扭头就走。
姬安急急追了上去:齐婴,你等等我。
落到狐耳边的,确是齐婴冷漠至极的一声:既然滚了就不要再回来。
姬安未免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他揉了揉狐耳,勉强忽略,只拣着重要的话,弱弱地说:本来我是想走的,但是他们说你们陷入了危难,我就想着,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再回青丘好了,而且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就想着,我先来找你。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粗暴打断了,齐婴问他:你知道我病好了才回来,之前是你说的此生不复相见。
姬安手指攥了攥衣角,有些无助:不可以反悔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冰冷的目光:不可以。
而且,你是个妖怪。齐婴说。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姬安说,怎么了?
大荒黎民千万,便是死于妖孽,妖魔肆虐,残害忠良,从来都是不共戴天。
姬安原本抬起的手怔怔放了下去,他没有听明白那话的意味,甚至显得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啊?姬安的声音慢极。
滚开。
姬安看着齐婴,狐狸眼里装满了困惑,可是齐婴没有再看他,便离开了,独自留下他一人孤伫在这里,直到外面的烟飘散进来。
从齐营里出来时,姬安的脚步略微浑噩,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他心想,自己之前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伤到齐婴了,所以他今日才会那样,说出这般话。
他不明白,只是一直往前走却不肯离开这里,脸孔憋得通红,手里牵着一匹马,远远跟在军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