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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了女儿这个牵绊,他们工作更加吃苦耐劳,很快就找到固定的工厂,虽然工资不高,但好歹收入稳定了。

    他们每个月把五成工资寄回老家,两成自己抠抠搜搜地用着剩余三成攒着用作女儿的教育基金。

    他们衣服破了舍不得买,房子老旧舍不得换,继续窝在满是墙缝的破砖房里居住,时不时拿出女儿的照片思念下,然后重新获得第二天工作的动力。

    因为工作固定,所以他们俩空闲的时间更少了,甚至过年都要为了那微薄的三倍工资放弃回家,继续待在厂里打工。

    他们这么辛苦,就是为了等女儿年满七岁时,把她接过来在城市里上学,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快乐的童年。

    到了第六年,他们已经等不及了,缪阿姨老公咬牙请了一天假去接女儿,准备先把她带回来熟悉下城市里的生活。

    但是当他到家时却发现,女儿已经在镇上的小学入学了。

    他的父母说,女儿在学校里过得很好,现在让她转学的话反而会让她不开心。而且哪里的小学不都一样,不如等女儿大一点,接到城里去读初中。

    缪阿姨的丈夫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在午休时候进入学校,和女儿见面。

    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女儿早就忘记了他。

    当他牵起女儿的手时,对方竟然哆嗦着哭了起来,眼睛红彤彤地像是揉碎的樱桃,心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一遍遍道歉,保证自己以后会尽量多回来。

    女儿听不懂,哭得更凶了。

    他抱着哭泣的女儿拍了一张合照后,忍住内心悲痛和愧疚踏上返程。

    但这一别,便是一辈子。

    第二年,缪阿姨和丈夫一同回家,见到的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坟。

    他们的女儿死了。

    据说是从教学楼楼梯上摔落,撞破了后脑勺,当场死亡。

    学校给爷爷奶奶赔了一笔钱,他们两个老人便把消息瞒了下来,直到二人回家。

    他们回家的时候,女儿没了,钱也没了,只有座机的爷爷奶奶甚至连女儿的照片都没有。

    缪阿姨所有的,只有四年前一家三口在镇上拍的全家福,和一年前,丈夫与哭泣的女儿拍的手机合照。

    至此之后,两人与山村里的父母断绝了关系,开始在各个城市间游荡,样貌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听完这个故事,江进宝忍不住鼻子一酸。他端起冰粉碗遮掩自己微红的眼眶,带着鼻音开口:“这也太惨了,难怪他们看上去那么憔悴。要是我的女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出事夭折,我可能要当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