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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柳生数月前拐带了修文县夏员外家的千金晴娘私奔,一夜后正要卖钱再去外地某书院求学。这回他被夏员外的轻视鄙夷刺激到了,发誓一定要读出个名堂来,待到来日功成名就,再衣锦还乡叫这等一身铜臭的土财主好看!

    哪知美梦做得美,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两县交界处的清水河码头上卖人不成,反被那冷心冷肺的狠心女人转手卖进了南风馆,更让柳生每每想起来就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的是,这买家还是他亲自找来的!

    柳生虽然在烟花之地也曾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可那时候哪知道人进了这等腌渍地方竟能如此难熬。那时候他看见的是什么?是青楼中女子的娇媚动人,是昔日读书人家好女子落魄至此的哀婉动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肆意洒脱女子的泼辣美艳,那会儿他也跟其他同窗一般,为这些个女子写了几首酸诗感慨赞美呢。

    等到他自己进了这种地方才知道,什么娇媚动人什么哀婉动人什么泼辣美艳,不过是为了博客人们的青睐,好让这些提上裤腰带就走人的臭男人们能多惦记自己几分,回头再来时若能再找自己,便能在老鸨那里赚几分看重。

    老鸨的看重有什么用?

    呵,在这种地方,老鸨就是他们的天,但凡受看重的,每日里能少接几个客,安排来的客人也能在外貌品行上好个一分半点的。

    品行外貌好一些的客人里头,说不得哪天就能遇到个愿意把他们赎出去的良人呢?

    这大概就是烟花男女一辈子唯一的盼头了。

    想到此处,再回忆往昔清苦读书的日子,柳生只觉得仿佛是前世的记忆,模糊得如同水中被打碎的月亮。

    正懒依窗畔对着外面的江水黯然伤神,有小童子推门进来,一副忧愁的模样细声细气道:“月郎君,王员外又去了对门的翠倚楼,这可如何是好!”

    曾经看不起夏员外,现如今另一位王员外却已经是柳生必须绞尽脑汁拉拢的恩客。世人虽有不介意品尝男子滋味的,可到底还是喜好女子居多,所以南风馆生意因着青州县来往行商多还算不错,却根本没办法跟对门的翠倚楼比。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对女子羡慕嫉妒恨的。

    柳生也不例外,这会儿听伺候自己的小童子说最近勾/搭的恩客又被对门的小biao子勾走了,当即又是一阵捂胸气喘,恨恨骂了几句。

    小童子看他除了骂,一点办法都没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前没好气地关上了窗说:“要我说,肯定是郎君你之前没伺候好,平时跟我们这些下jian人耍清高就算了,在客人面前也少拿腔拿调的,真当你还是以前的读书人噢!”

    这小童子,真是牙尖嘴利又势利眼!偏还不能将人撵走,自从接了客人,柳生就没一日歇息的,刚开始还好,时日久了,生活上就渐渐有些地方需得小童子伺候。

    嗨,说起这种事柳生就又在心里将晴娘翻来覆去咒骂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