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刁书真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无能为力之感。
那林依依的父母,你不觉得他们太冷漠了吗?刁书真愤愤不平道。
冷漠?宋玉诚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竭力理解刁书真的意思,他们忽略了林依依受到的伤害,没有履行好父母的责任。但主要的责任人是赵国华。
现在林依依和赵国华都已经死了。既然她的父母排除了嫌疑,那么就与本案无关。无关之人,我们不需要关注他们的生活,对他们的生活方式做出什么评价。
刁书真坐在地上,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膝盖,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说玉诚。刁书真轻轻地说,如果因为我是被杀死的无辜女孩,你会杀死凶手,替我报仇吗?
杀人是违反我国刑宋玉诚愣了几秒,说道。
行了行了。刁书真打断她道,随便问问,不用当真。
她的声音带了些潮气,闷闷的,沮丧低沉,有点像是感冒早期。
宋玉诚很是疑惑:难道在地上坐上一会儿就会着凉吗?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刁书真的表情,她有种伸出手去摸一摸的冲动,方能缓解心头莫名的慌乱之感。
够了。这个案子我会继续关注下去的。刁书真站了起来,衣着凌乱,满身尘土,无比狼狈。
但不是为了给赵国华那个人渣讨回公道。刁书真说,冷漠的父母纵容了作恶的禽兽,软弱的妻子成了罪孽的帮凶。喜庆的世间根本不会听到弱者的痛呼,大概她们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掐住了喉咙。
送凶手上刑场之前,我只是想要问问她,看着赵国华挣扎着死去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刁书真望着宋玉诚的背影。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哪怕经过了刚才的打斗,还是那般整齐干净的样子。就像是荷叶的表面覆盖有一层细绒,不可能沾染任何俗世的污泥。
她身处红尘之中,却并不属于红尘。澄澈清明,俗尘不染。
那样澄明无瑕的心境,是不会滋长刁书真心中那种如熔岩般的愤怒、死灰板的迷惘以及汹涌澎湃的悲伤。
刁书真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在这条泥泞不堪的路独自跋涉了太远太远,在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太久太久,疲累到出现了幻觉,以为身边有了同伴的存在。
但宋玉诚和她,终究是截然不同的。
两人并肩走出了空荡荡的校园,默然无语。惨白摇曳的路灯下,身后拖着的长长影子交叠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但是影子的两位主人间,却似乎产生了一丝难以弥补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