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陈老师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得意门生。
那是个初春的雨夜,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雾气迷蒙潮湿,令人很不舒服。江小柒坐在自己经营的书店里,望着窗子上的水痕沿着玻璃窗子蜿蜒而下,晕开明灭琉璃的灯火。
仿佛昨日还是阳光灿烂的春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今日便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新生的嫩叶冰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生命定格在此刻,再也无法生长。初绽的花不曾凋零,可是那殷红的色泽宛如落下的失去珍宝之人落下的血泪,泛着不详的光泽。
她自己呢,也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然早有预期,可是在大学校园里度过的那一段日子,让江小柒好像做了一场美梦,迟迟不愿意醒来面对冰冷的现实。可惜,梦终究只是梦。
话不敢说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她没敢对花醉说透不该说的话,亦没敢用深不可用的感情,可她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何这样的梦境,还是不能多存在一会儿呢?
扣扣扣。
几声规律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仿佛故人到访。在床上看书的江小柒来不及穿上鞋袜,就那么赤脚跑去开门。
门外有着一个湿漉漉的漆黑人影这个人竟然是花醉!江小柒还来不及惊喜,就惊异地发现花醉瘦了很多,原本饱满的脸颊干瘪了几分,下巴尖的弧度更加锐利,身形单薄得如同一个幽幽的影子。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仿佛燃过的灰烬一般,一片荒芜。
花醉身上有种某种让她极度不安的变化她发现花醉的指甲里竟然有着点点未被洗净的污泥,这细节令她惴惴不已,惶惑莫名。
我能不能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花醉的声音沙哑低沉。
当然可以。江小柒忙不迭答道,又关切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里啦?我很担心你。
花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冲她落寞一笑,淡淡道:小柒,你看我们到底还是逃不开命运。